“你在欧洲待过,对这一带很熟?”阿荣嘴里压了一口咖啡。她这样看着沈君忙忙叨叨已经有一阵子了。
沈君没有接茬,她心里挺着急。本来一周的准备时间现在压缩到不能再压缩。除了日程和装备后勤支持,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
“阿荣老师,目前除了摄像到位,代言人到位,还需要考虑安全因素,因为我们拍摄时间太紧,不能出任何差错,明天我想亲自让向导带我去南针峰走一趟,这样也好心里有数。”沈君觉得目前三个户外项目中,难度最大的就是攀登南针峰。
“沈君,你不了解彭晓天,他是户外运动高手,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阿荣一看就是老手,在她眼里这都不是事情。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向导,约他明天一早上山。”沈君收好脚本,“阿荣老师,我不陪你喝咖啡了,明天我从山上下来再来找你。”沈君出了咖啡馆,眼前的景色还是让她深吸了一口气。巍峨的勃朗峰上白雪皑皑,可她竟然没有什么凉意。她喜欢勃朗峰,在这里眼前就像一副画,而自己就是那画中人。走在霞慕尼小镇,她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宁静。有那么片刻,她恍惚间都忘记了此行目的。阿荣追了出来,这位女制片身上看不出任何女性特征,这太有才的女人已经不把自己当女人打扮了。
“沈君,你等等,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你要是有什么差池,我真没法跟方总交待。”虽然沈君对欧洲很熟悉,阿荣也不放心她自己乱跑。
“我每年都来这滑雪,明天我让您见识一下什么叫雪上飞燕。”沈君对自己的滑雪技术相当自信,打小就滑雪,刚开始是在北方的滑雪场,上大学之后就会和小伙伴相约到欧洲滑。每当自己在雪上飞跃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自由的老鹰,在天空翱翔。
到了法国登山滑雪培训学校,两人预约了学校最有名的阿诺教练,阿诺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他们确定了明天的路线,先从山脚做缆车上南针峰,然后是高难度300米攀登,最后从南针峰一路滑下来。“你确定你要全套做下来,彭晓天可是之前有过训练的,你不用这么拼吧。”阿荣很怀疑一个女孩子能否完成这全套动作。
阿诺拍拍沈君肩膀,“她没问题,之前我们就合作过,不比男人差。”
“我若不是自己来一遍,彭晓天过来我都不放心,这条宣传片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不能出任何意外。”沈君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耽误了整个拍摄时间。
阿荣摇了摇头,拿她没办法。自己的团队还有几天才能就位。这几天就先陪着这姑娘折腾吧。
“行,明天我陪你上南针峰,正好熟悉一下拍摄。”阿荣有些喜欢沈君,这个姑娘能给她惊喜,让她愿意做出改变。本来盘算着提前一周到霞慕尼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在莲城的工作她已经累得力不从心了。
阿诺又嘱咐了很多,装备,体力分配,不同地形的技术要领。她两一一记下。阿诺最后又强调,预报下周三有暴风雪,如果有拍摄任务还是要尽快。如果风暴来临,恐怕是要封山的。沈君算了算日子,她不太确信地看了一眼阿荣,阿荣朝她点点头。她放心了。
第二天清晨,阿诺带着沈君和阿荣坐上了第一班缆车。虽然来过多次,二人还是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放眼望去,视力可达范围之内,皆是美景。勃朗峰屹立在天际之间,蓝天,白雪还有绿色的植被,似乎都成了他的点缀。沈君看到此情此景,她感觉自己的心和这延绵的高山一样,变得坚强起来。来法国之前的种种困难在阿尔卑斯最高山峰面前,荡然无存。
因为风暴要来临的缘故,南针峰的气温降得很快。他们到了山顶,这里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好在有阿诺的嘱咐,沈君穿上了RIM最强装备。RIM的户外运动装备位于世界领先水平,保暖,防水,沈君觉得在这身装备的保护下,自己那颗追求自由攀登的心蠢蠢欲动。阿荣摆好了摄像机,她可不敢挑战眼前的300米攀登。从下面看,基本上要攀登的区域垂直于地面。有些地方还需要腾空跳跃。她倒是要看看这沈君怎么能完成这些动作。沈君和阿诺在准备的时候,阿荣把要拍摄的景色尽收自己的镜头。
这一次也是沈君第一次挑战南针峰攀登。之前在阿诺指导下攀登过难度低一些的山。阿诺在她身边,一边保护她,一边一步步地教她要领。刚开始要慢,冰爪放在哪里,绳索怎么调整省力,腰部力量的使用。可以看出,沈君刚开始协调地并不顺利,就在快到50米左右的时候,她渐入佳境。陡峭的山路上,只见一个轻盈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山顶迈进。阿诺则像一个蜘蛛侠,在她的周围敏捷地移动。阿荣在心里嘀咕:行啊,沈君。看不出来这么骁勇。
不知过了多久,阿荣觉得自己的脚都快冻麻了,可她脑子里还在快速想着机位的问题。彭晓天来了之后,怎么能近距离拍摄是个难题。突然,她看见沈君从一处掉了下来,她的心跳加快。绳索锁住了她,阿诺又紧了紧绳索。这时沈君扭头对着镜头伸出了大拇指,阿荣的心落了地。
沈君此时胜利再望,她觉得自己这一趟太值了。阿荣可以将视频发给彭晓天提前了解项目。虽然她的全身每一处都酸痛无比,每往上一步都觉得力竭到无法继续。但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曾经让她望而生畏的直线攀登,她战胜了。沈君终于完成了攀登,她瘫倒在了山顶的雪地里。和外面的寒冷完全不一样,羽绒服里的自己已经热得汗如雨下。阿诺在旁边收拾着,“沈君,这次你的成绩超过了很多男孩啊。”沈君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但笑得却像阿尔卑斯山上的太阳,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