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大四,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去南方实习。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人们在回忆时总会把那些不美好自动过滤掉的缘故吧,记忆中的那段日子很美。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冷,因为是外地人所以大家对我格外照顾,食堂阿姨、保安大叔总是用家乡话夸我,刚开始听不懂,后来慢慢懂了,听到后就对他们笑笑。不爱讲话的我固执地认为笑比讲话更能表达善意。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因为被领导训斥感到委屈,那时我还是一个不曾受过委屈也无法忍受委屈的孩子,终于挨到结束,趁眼泪掉下来之前赶紧逃离办公室。一抬头,就看见你迎面走来,穿着浅绿色的衬衫,阳光静静地洒在你身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经过你身旁时你笑着对我说:“忙完啦?”那笑容里满是阳光,就像我们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我笑着回应“嗯”。我听见心里有某种声音,就像快要结冰的水遇到阳光之后那层将结未结的薄冰慢慢裂开融化。大概是那天天气太好,或许是你满身的阳光温暖了我,那一刻,我突然释怀了,不再对委屈耿耿于怀。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阳光很暖,也许是因为那件衬衫很特别,也许只是因为你和我打了招呼,而那时我刚好难过,从那以后我便记住了穿绿色衬衣的你。我清楚地知道于你而言我只是一个见面需要打招呼的同事,但你对我来说却有了不同的意义。
我小心翼翼地关注你,知道你每天早上会来公司吃饭后,我不再赖床,每天起很早,只是为了能早些看到你,然后装作很不经意地跟你说声早。你很热情,每次见到你时你都会和大家打招呼,也包括我。你就像是太阳一样,既能照亮自己,又能温暖别人。我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你,心里暖暖的。那是一段充满正能量的日子,每天叫醒自己的不是闹钟,而是想见你的心。每天踏着朝阳去食堂时总会在心中呐喊:“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后来从同事那里知道了你的名字,当听到你没有女朋友时还是在心里偷偷高兴了很久,虽然知道即使这样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当得知你是总经理之后心里小小失落一下,这只能说明我们之间有太大的差距,你是太阳,我只是角落里的一粒不起眼的尘土。我仍悄悄关注你,我工作只是为了完成实习任务,而你却把它当做事业,你对工作的认真让我敬佩。我想离你近一点,于是每天都认真学习,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每个项目。我不想做最好的实习生,只想做最努力的那一个,因为好不好是别人评判的,而努力不努力只有自己知道。
当我越来越喜欢工作时,我却不得不离开,因为要回校准备论文答辩。这次离开,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以后的工作不可能在这边。离开前一天想再远远地看看你,可怎么也看不到你的身影。中午吃饭时听同事说你出去学习了,心里空落落的,难道最后一面也见不了了吗?
周五要开例会,虽然我已经办好离职,可还是想参加完最后一次会议再走。到会议室时一眼就看到坐在领导席的你,没错!真的是你!你穿西装坐在那里,(对了,一直想告诉你,你穿西装很帅)心猛地多跳了几拍,我就站在那里看你,直到旁边老师叫我坐下。这是缘分吗,在我以为不可能见到时你又出现了,眼里看着你,心里甜甜的,偷偷笑了。也许是因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上天很眷顾我,领导出差,整个会议由你主持。当你说:“会议开始”时心里甜甜的,就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你对我说“你好”。你的声音很好听,暖暖的,可以嗅到阳光的味道,听说你唱歌很好听,我却没机会听到。多希望会议一直开下去,这样我就不用离开,这样我就可以远远地看着你,听你那温暖的声音。
希望只是希望,接着就会变成奢望,会议还是结束了。我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去收拾行李。刚下楼梯看见你边开车门边和其他同事说话,你说的是家乡话,我听不懂,可你的笑容仍是那么温暖,暖得连离别的伤感都少了几分。我站在那里,多想上前和你说一声“再见”,多想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其实我想留在这儿。可是,我不敢,我怕吓着你。多希望这时的你能一回头发现正在望着你的我,可这不是小说。在如此唯美又有些凄凉的时候笨拙的我却将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这不是偶像剧,我也不是女主角,男神不会跑来帮我捡。低头捡东西时,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抬头看车子渐渐远了,心慢慢空了,就像一个温馨的家一夜间被洗劫只剩空荡荡的房间,车子拐了一个弯儿不见了,鼻子酸酸的,低头捡地上的书,还好,眼泪没有掉下来。
收拾好行李,真的要走了,走到刚才你车子拐弯不见的地方看到墙角那颗树挂满了金桔,绿色和黄色柔和在一起温暖了视线,多想站在金桔树下和刚才的你打打招呼。许是那绿色和黄色太暖了,闭上眼睛就想到那如阳光般可以暖进心底的笑容,我笑了,嘴角咸咸的。
坐地铁去赶火车,人很多,拥挤的站台我却想多停一会儿,也许会遇到你吧。随即又觉得自己太好笑,你开车怎么会出现在地铁里。火车上人不多,偶尔和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车往北开,而你在南,这一次的再见应该是再也不会见吧。那里成了我做梦都想在里面多转两圈才肯醒来的地方。
最想去的地方,是去过,再也没有理由去的地方;最美好的时光,是有过,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最想见的人,是见过,再也没机会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