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高明的手段
程鸢却不以为然：“为何我还听说，穆姑娘是前朝公主，而楚风秘密训练了暗卫，意图将燕军把控在自己手里，两人合谋，意图谋反，结果被发现，连夜逃走呢。”
离湘更是惊得无法言语，短短的一夜，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烈忍不住解释道：“培养暗卫确有其事，但是谋反是不可能的。暗卫其实是楚风拜托我做的一件事，他是为了保护珺儿！”
程鸢冷冷地道：“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确实是前朝公主。楚风也确实培养了暗卫？”
沈烈顿时恍然大悟，是啊，问题就在此处。前朝公主，前朝大将军之子，若不是他清楚穆宁珺跟楚风的个性，恐怕也不会不怀疑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况且……楚风的确对穆宁珺有情。
二十年的相依相伴，怎么会没有情意？当年楚风拼着重伤也要打败他成为穆宁珺的贴身侍卫，他就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当时大家都小，年少无知，不懂个中缘由。
孟月溪却十分冷静，“流言蜚语毕竟只是流言。只要殿下相信王妃，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况且，军里我已经控制住了。暂时不会把流言蜚语扩散出去。至于王妃身份和楚将军培养暗卫一事，二位最好守口如瓶。”
其余几人都点点头，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局面控制住，找到穆宁珺，只要燕洵相信穆宁珺，一切流言都是虚无的。
程鸢心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背后策划此事的人真是高明，轻易地抓住了燕洵多疑的性子，就算军中不乱，只怕燕洵跟穆宁珺，也会心生嫌隙。
他忍不住看向仍旧昏迷的楚云，眼神中怜惜之意不断，若是这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会相信她吗？
谁也不知道！
信任，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那样艰难的一件事。
腊月二十五的清晨，霜寒露重，距离过年只剩下五天，燕洵觉得自己不能再耽误了，跟银容伊布辞行。
“燕王殿下，要不你就留在月氏，跟我们一起过年吧！等年关一过，我会带领我月氏的军队助你攻下长安！”银容伊布信心十足，月氏的骑兵也是所向披靡，闻名西北塞外。
燕洵在马上拱手谢道：“多谢汗王盛情，只是，本王的王妃还在等着本王回去团聚。我不忍心让她久等。”说这句话时，燕洵淡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银容寒霜，眼神中似有歉意。
银容寒霜果然惊道：“你有王妃了？你成婚了？”言语中是说不出的心碎。
燕洵笑了笑，说道：“没错，我已经有妻子了。她还在等我回去。汗王，公主，多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银容寒霜炽热的心瞬间冻成了冰块。
银容伊布脸上神情古怪，见燕洵就要离去，忍不住叫住他：“殿下等等！”
燕洵见他欲言又止，感到十分奇怪，皱眉问道：“敢问汗王还有何事？”
银容伊布叹了口气，自己刚刚经历丧妻之痛，不忍燕洵也如此。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该隐瞒，说道：“昨天早上我接到消息，我的王后之前得知我向大燕借兵，暗中派了一队人马去劫殿下的王妃，昨天他们个个死伤惨重地回来，被我的人发现了。”
燕洵大惊失色，“那她人呢？”
“我今天早上仔细追问，才得知前天他们劫人并没有成功，而且他们赶去的时候，王妃似乎被另外一群刺客追杀。后来燕军赶到，他们敌不过，就逃了，但是......他们说有个女子好像伤得很重！但不知道是不是王妃！”
燕洵只觉得如五雷轰顶，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风珉的一双胳膊抵在燕洵后背，劝道：“殿下莫急，王妃聪明绝顶，一定不会有事！”
燕洵深深吸了一口气，昨天？那昨天他要走，为何还要挽留他？难道就只是让自己陪着那个公主？想到这里，燕洵面色冷然，狠狠地瞪了银容伊布一眼，再不多言，率领着自己的人快马加鞭地绝尘而去。
银容伊布看着燕洵匆忙离去的身影，叹息道：“霜儿，你看他们夫妻情深，劝你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
银容寒霜却还是不想放弃，上前道：“王兄，都说中原男人三妻四妾。想必他对那王妃也只是一时兴起，我看中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给别的女人。”
银容伊布无奈，“也罢，你毕竟是我月氏公主，嫁给他，位分也绝对不会低。待我将国内之事处理以后，我带你亲自去找他吧！”
银容寒霜高兴地道：“多谢王兄！”
燕洵一路疾驰，驭马狂奔。他都干了些什么啊！她昨天遇刺，他却陪着别的女人玩了一天！
燕洵不敢去想，受伤的是不是她，为何他没有接到消息？她的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再受伤……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要疯了，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去。
燕洵刚一入镇远关，立刻命令公孙靖集齐剩下军队，即刻出发。公孙靖见燕洵冷着面孔，行事匆忙，不敢多问，默默地下去办事了。
“殿下，风致来了！”刘淇进门禀报道。
“让他进来！”
“殿下！”风致一进门便跪下，满身鲜血，“殿下，楚风反了！”
燕洵眉头紧蹙，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风致低着头，说道：“属下奉命监视王妃和楚将军，昨夜里，楚将军不知为何，带着王妃出了城，风致带人前去询问离开的原因，谁知道楚将军却有意置我们于死地，还召集了他培养的暗卫将我们的人全部击杀。属下带的人不多，拼死逃了出来，后来得知，王妃和楚将军一起逃了。现在军里都在传言，说是王妃和楚将军有私情......”
风致低着头，没有看燕洵，他甚至没有看到一旁惊讶的刘淇和风珉。
燕洵狭长的凤眸中寒光一凛，一个眼神示意，刘淇和风珉一起“唰”地抽出长剑，横在风致脖颈上。
燕洵异常的冷静，冷厉的声音响起：“说吧，风致，你到底是谁的人？是大同？是宇文玥？还是萧玉？”
箫城苑无故走水，所有护卫都被杀死，那时燕洵就怀疑自己身边有奸细，可惜一直抓不到把柄。他曾经怀疑过风致，可是风致、风眠、风珉、风玫四人都是燕王府从小培养的护卫，他相信他们，却没有想到，风眠为救楚乔而死，风致也背叛了自己。
还是说，风致一直都是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
风致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忽然一笑，说道：“殿下，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了结一切的！”
一听这话，刘淇和风珉急忙收回剑，两人动手将风致钳制起来，既是怕他自杀，也是为了防止他趁机伤害燕洵。
风珉心中大痛，“风致，我们四个兄弟都是跟殿下一起长大的，虽然你没有跟着殿下去长安，但是殿下何曾亏待过你，你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风致冷冷笑道：“大逆不道？从燕北被灭，我们做的不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么？当年我死里逃生，受了宇文玥培养的月卫的恩惠，暗中听命于宇文玥。这些年来，我一直如履薄冰，觉得对不起老侯爷，对不起殿下。今天总算是结束一切了。”
燕洵不想听他废话，冷声道：“风致，你应该知道我最恨背叛我的人。我不信你只是因为宇文玥对你有恩就背叛我。说吧，这次宇文玥让你做了什么？王妃到底怎么样了？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可以饶了远在燕北的杜茜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
风致猛地抬头，眼神惊愕，“殿下你知道！”
燕洵眼神冰冷如雪芒，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任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风致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缓缓说道：“宇文玥派蒙枫刺杀王妃，让我暗中协助，并且将其伪造成王妃与楚风相互通奸的假象。我告诉王妃，殿下受了重伤，请她带离湘姑娘来为殿下医治。王妃当时一听就马上动身要来凉州找殿下，蒙枫带人埋伏在路上，但是楚风很警惕，他带了二十个身手不凡的士兵随行，我带着她们进入了包围圈，就悄悄躲了起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冒出来一批刺客要杀王妃，这批刺客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本来以为王妃逃不了了。可是楚风不知用了什么暗号，召集了军队来救援。蒙枫他们刺杀没有成功，不过楚风确实带着王妃逃了，他身受重伤，应该不会带着王妃走太远。但是，我想……蒙枫是不会放弃刺杀王妃的。”
“唰！”燕洵一怒之下，抽出自己的佩剑，长剑刺入风致的胸膛，双目赤红如血，嘴角抽动，恨不得将风致生吞活剥。
他近乎咆哮地吼道：“好个宇文玥！又是刺杀又是陷害通奸的，这手段，比当初我利用他和楚乔的手段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风致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脸色惨白，虚弱地道：“殿下，风致对不起你和王妃！现在整个安州的大军已经将王妃和楚风有私情的流言传遍了。请殿下速速回去救王妃。风致多次意图谋害殿下，不敢奢求殿下原谅，只求殿下放过杜茜姑娘……”
说着，风致身子往前猛地扑去，燕洵的长剑刺穿了他的整个身体。鲜血汩汩流淌，瞬间满地。
燕洵“哗”地抽回自己的剑，眼芒如刀地看向刘淇和风珉。
两人吓得急忙跪下：“殿下，我们都是跟随殿下左右，出生入死的人！请殿下相信我们的忠心，若是殿下信不过我们，大可现在赐我们一死，属下绝无怨言！”
刘淇和风珉知道，燕洵对于信不过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风致是死卫之一，若是风致都背叛，那他们确实也值得怀疑。
燕洵心痛得无法呼吸，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都会背叛自己，还有谁是值得他信任的呢？
“殿下，三军已经集齐，可以出发了！”公孙靖匆忙赶来，却看见满地的鲜血，倒在地上的尸首和跪着的两个护卫。
然而燕洵的脸色，见惯了狠厉面孔的他也忍不住心中一惊。
燕洵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两个起来吧！传令，即刻返程回安州。不得有误！”
“诺！”三人齐声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