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说的不是现在的时间，而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实在是累得一步都不想走了。
半个月前，师父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然后二话不说，把我从被窝里面拉起来。当时北风那个吹啊，啥也不说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风沙实在太大。
忘记说了，我住在天山之巅，下山后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说句实话，我以前最崇拜的人就是师父。
我记得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看见师父平地起跃，升上数丈高的天空，徒手抓住了一只老鹰。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红烧老鹰肉的滋味，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
后来我想学那种功夫，可是师父不肯教我，说我吃不了那份苦。
我不服气，心想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跳得高点吗？
于是我一个人跑到后山傻乎乎的向上猛跳，结果脚一滑，差点没掉下山崖摔死。
十岁的时候，我看见师父练剑。
那剑法，我虽然看不懂，但是我也知道那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剑法。
我记得师父和我讲过飞将军李广箭射石虎的故事。可师父那一剑，削去了后山的半个山头。
我当时大感兴趣，我求师父教我。
师父不教，说我吃不了那份苦。
我不服气，说劈山有什么了不起，要是真的厉害，就该去杀人。
书上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才叫真厉害，真剑法。躲在山沟子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师父笑了笑，杀人？呵呵！
我当时想，被我说中痛处无言以对了吧？就会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呵呵！
于是我就开始不停呵呵，后来脸抽筋了。
我要早知道脸抽筋那么难受，当时打死我也不会“呵呵”一整天的……
这是我第一次下山，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就在我准备问师父下山原因的时候，冲过来了一大群骑着骆驼，手里拿着弯刀的人。
我想完了，这应该就是遇到沙匪了。
师父长剑出鞘，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群沙匪便被杀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师父的剑法不仅仅能劈山，也是能杀人的。
我想问师父，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躲在山上这么多年。可却连这次他为什么下山都没问出来。
看着师父毫无表情的牵过来两头骆驼，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莫名的想起了那个脸抽筋的夜晚。
可是后来几天，我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师父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人，这些人只要敢看一眼师父的剑，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师父的剑下。
我不知道这些人与师父究竟有没有仇怨，都是些什么人，但我想这么多人中间，总归还是应该有几个好人的吧，毕竟有些是比我还小的小孩子，再坏能坏得到哪里去呢？
我想劝劝师父，但看着师父越发阴沉的脸，已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十多天过去了，我们穿过了沙漠，却累死了骆驼。在这个疲倦欲死的黄昏，前面出现了一间客栈。
这客栈的名字居然真的叫做“一间客栈”。
看着这个名字，我想笑，但看了一眼师父，我却笑不出来。
师父的脸上好像冻了一层冰，这些天下来，他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过。
我就这样心中战战兢兢的跟着师父走进了“一间客栈”。
我真害怕师父又开始杀人，不过好在这次师父不仅没有杀人，还叫了一桌酒菜。
我想师父大概是饿了，但师父一口饭菜也没有吃，只是不停的喝酒。
我对他说：“师父吃点菜！”
师父劝我多吃点，他说：“这几天，人杀的太多，没什么胃口。”
我想师父终究还是师父，就算杀了再多的人，还是关心我的。
只不过，师父说话声音很大，许多人都听见了，纷纷转过头来，看见师父衣服上已干的血迹，都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样做，我有些怕，问了一句：“师父，今天你还杀人吗？”
师父叫我吃完晚饭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我笑着回答：“师父你也早点休息。”
师父说：“我不休息，晚上还要杀人。”
我本以为师父出了沙漠就不会杀人了，其实我心底很不喜欢杀人时的师父。我觉得师父还是笑的时候比较帅气。
“师父，你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师父喝了一大碗酒，说：“谁看着我的剑，眼睛里头发光，谁就该死！”
就在师父话音刚落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三个酒碗，两个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我想这几个人应该是看过师父的剑，还眼中发光的那种人吧。
其实师父的剑也没什么特别，我敢拍着胸脯保证，因为这是以我看了十多年，每天都能看见很多次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我的听力一向很好，天山上很寂寞，我没事就趴在地上听各种声音玩。比如山谷里面的风声，还有小鸟扑打翅膀的声音……
我突然听见老板娘跑到后厨，叫伙计赶紧从后门出去报官，说店里来了个杀人犯。
我想告诉师父，师父摇了摇头，说：“不打紧，来的人越多，杀得越开心。”
老板娘走了出来，脸色惨白，笑着说：“这位客官真会开玩笑！”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进来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看脸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头发全白了，我想江湖上果然有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
这种人被统称为“奇人异士”。
那个女人一进门就看着师父，过了好一阵才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眼光，不过我注意到女人的颈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直接从左边横到了最右边，好像是一刀切出来的，十分醒目。
女人坐到我们对面的桌子，要了一桌和我们一模一样的饭菜，还有酒。
我想这个白头发的女人真是好胃口，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居然也能吃下这么大一桌子菜，看来果真是个奇人异士。
只是后来小二给她摆放上了三副碗筷，我才醒悟，原来她是在等人。
可奇怪的是，她并不等于那两人到齐，就一个人开始不停的喝起了酒来。
她喝一口，颈上的那道伤痕就面向着我的方向动一下，就好像趴着一条肉做的虫子。
我正在想这人实在是奇怪的时候，那个去报官的伙计回来了。
那伙计一进门就喊着说：“大事不好了，州府的官老爷们都造反了，也在杀人。”
师父脸色变了变，拿在手里的酒碗也停在了半空。
整个客栈的客人们都变了脸色，议论纷纷。
师父发了一阵呆，把酒喝下，叹息了一声：“开了杀戒，就再也停不了手了。想不到连天下也乱了，杀得好！”
谁知道那白发女人发哪门子疯，笑道：“好一个杀得好！”
说完还倒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不可避免的再次欣赏了一遍那条上下蠕动的人肉虫子，突然间失去了胃口。
说实话，以前在故事里面，我只听说过男人这样喝酒。但我又隐隐觉得这女人话里有话。
我问道：“杀人有什么好？”
那白发女人笑道：“当今皇帝，昏庸无道，从当太子监国到登基为帝，短短几年之间。南七北六十三省黑白两道的英雄好汉们，个个起兵造反，杀他个昏天黑地，你说好不好？”
我知道什么叫昏庸，却不知道什么叫无道，我便问：“什么叫昏庸无道？”
白发女人笑道：“他气死自己父亲，杀害自己哥哥，把一个大好江山，弄得民怨沸腾，山河破碎。偏偏不思己过，听信谗言，不问苍生问鬼神，这就是昏庸无道。”
师父的酒碗滑落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水撒了一地。
我听见他说轻轻的念了一句：“不问苍生问鬼神！”
那天夜里，师父没有出去杀人，而是一直坐在客栈门口。空中不停的重复着那句：“不问苍生问鬼神！”
我说：“师父，你在说什么？”
师父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想不到师父居然会问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我笑着说：“师父不杀人的时候，在我心目中就是神。”
我没有说后一句，但师父还是笑了，笑得很得意，很开心。
这是下山以来师父第一次笑。
过了很久，师父才叹道：“想不到我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活得明白。”
我当时不明白师父的意思，也跟着笑道：“当然了，人活着就要吃饭，你老人家今天只喝了酒，没吃饭，哪能顶饱？”
说完我从怀中摸出两个馒头，递给师父。
“你看，是不是我比较明白？”
师父哈哈大笑了起来，拿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兴许是师父真饿了，吃得太急，居然吃呛了。师父背对着我捂住心口，不停的咳嗽，咳嗽，那声音很大，特别是在夜里。我看见好几间客房的灯都点亮了起来，把门拉开瞧了一眼，见到是我和师父，他们便把头缩了回去。应该是还记着师父说晚上要杀人的事情吧！
师父咳了一阵，缓了一阵。问我：“你说师父的剑术厉害吗？”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厉害了！”
师父没回头，但我看得出他大概是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都不算什么，当年教我剑术的那个人，他的剑法才叫厉害呢。”
我顿时来了兴趣，十多年来，师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与他过去有关的事情。我问道：“师父的师父叫什么名字？”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我的师父，我的剑术是我的大哥教的。”
我道：“那么我便该叫他师伯，而不是师祖了！那我师伯他叫什么？”
师父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大家都叫他剑神！”
“剑神？”
“对，剑神！”
我想一个人，剑术能够出神入化，而被大家称为“剑神”，那一定是厉害到了极致了。我对这个叫做“剑神”的师伯，顿时充满了敬仰。忍不住问道：“那我师伯他现在还好吗？你这次下山是不是要带我去见他？”
师父摇头道：“不是的，见不到了，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我心道，原来剑神也是人，也是会死的。而且他是师父的大哥，那么师父一定会很伤心了。
沉默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么师父这次下山是要去给师伯报仇了？”
我说完才想到，对方连剑神都能杀死，那会有多么可怕？
不由在心底又开始为师父担心起来。
师父说道：“不是，我大哥是我杀的！”
我呆呆的看着师父的背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忽然想起这一路上师父杀掉的那些人，觉得背后好像有人在靠在我的脖子上吹着冷气一般。
我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师父的背影。
师父又开始咳嗽了，这次比刚才还咳得厉害，我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扶一把师父。我看了看他身边的那柄饱饮人血的长剑。忽然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不知道这柄剑刺中自己的心口，或者是斩下自己的头颅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本是一个毫无道理的念头，但师父杀人好像也是毫无道理的一般，于是这个念头便在我脑中毫无道理的挥之不去。
过了很久，师父躺了下来。我借着月光，看见了他胸口那一大片殷虹的血色。
那是鲜血！
是师父的鲜血！
“师父，你怎么了？”
我猛的扑到师父身边，不知所措。
师父在笑，却没有说话。
我看见了他嘴角的鲜血，还有手中剩下的半个已经被血染红的馒头。胸口好像被谁打了一记重拳般的难受。
“师父，这一定是店里的老板娘，伙同那几个伙计，设下的毒计。他们一定有解药！”
师父道：“这毒，没有解药的！”
我一提师父的长剑，哭道：“我去杀了他们，给你报仇！”
师父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去。
“别去，杀戒一开，就停不了手了。”
我说：“师父，可是他们害你！”
师父说：“不是他们，不是他们。他们没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我哭道：“那是谁？是谁？”
“是我！”
月光下，清风过处，有些寒冷。
我回过头，看着一个白发女人一步一步的从客房二楼，走到了我和师父的身边。
我怒不可遏，想要猛扑上去，但师父死死的拉住了我。
我明白了，原来师父下山，就是要见这个女人。那封飞鸽传书应该就是她发送的了。
可她是谁？
谁知道那个女人闪电般的伸出两根手指，在我的胸口点了一下，我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好像在泡热水澡，不愿意使出一点力气。
“大嫂！手下留情，他只是一个无关的孩子！”
我听见师父对这个女人的称呼，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
师父杀了他的大哥，而这个女人却是他的大嫂，那么这个女人是来复仇的了。所以他要杀师父，也许还会杀了我。
我无奈的坐倒在地，问道：“馒头上的毒，是你下的？你要为你的丈夫报仇？”
白发女人笑道：“毒是我下的，不过却不是要为了我的丈夫报仇，我是要为了我的儿子报仇。”
“你的儿子？”
我满脸疑惑，师父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笑声。
白发女人怒喝道：“你还有脸笑？”
师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师父叹一口气，就少一口气了。
师父说道：“其实陵儿并没有死！”
白发女人看了我一眼，然后骂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这孩子和陵儿的年龄根本就不符，陵儿若是还活着，今年该有三十岁了。”
白发女人只一眼，看的我心中发毛。还好听了他后面的话，我确定我不是她口中的陵儿。
师父道：“当年，皇兄不爱江山，只爱剑术。费劲千辛万苦，号令全国，牺牲了千万铸造师，才铸成了一柄神剑。又收罗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剑术秘籍，终于剑术大成。于是微服出宫，闯下了‘剑神‘的名号。可这个天下，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了。”
“我想他终于得偿所愿，总该发奋图强，励精图治了吧！可就在皇兄回宫之前，遇到了一位道人。那道人说皇兄手中之剑，杀孽过多，怨气深重，成剑之时，更是受了诅咒，乃是一柄无上魔剑。除非将剑交给他超度，否则皇兄便会走火入魔，最后惨死在此剑之下。而且每一代持剑者都将受到魔剑诅咒，永无宁日。”
“皇兄想起此剑来历，将信将疑。道人随手施展神通，无论推算还是神通，无一不是神乎其技。但此剑得来如此不易，皇兄又岂会将剑交给道人。道人指着皇兄大骂，你已入魔，无可救药了！将来此剑落入谁手，你便会死在谁的手里！”
我听得心中惊骇，原来师父当年还是皇家子弟。
他的大哥好像还是一位皇帝。
那白发女人说道：“原来还有这些事情，我却是不知道。不过这和你杀害我的陵儿又有什么关系？”
师父继续说道：“这些事情，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直到皇兄死之前，才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我倒宁愿他什么都没说。”
“我从小便跟着皇兄习剑，也沾染上了皇兄的脾性，而且我是二皇子，不是太子，没有国家重任，更是自由。后来皇兄回宫，说要收养性子，励精图治。我便一直想向皇兄讨要神剑，皇兄本来一向对我疼爱有加，谁知道我话刚出口便遭到了皇兄的喝骂。我从未见过皇兄如此失态，心中逐渐生了嫌隙。”
白衣女人笑道：“就为了这么一柄破剑，你就弑君谋国，杀害我们全家？”
师父惨笑道：“我若真的弑君谋国，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还被别人谋朝篡位？”
白衣女人讥笑道：“那是你愚蠢！”
师父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天本是陵儿的满月酒，皇兄准备大宴群臣。可皇兄自己却不知道为何躲在寝宫中迟迟不来赴宴。我本来想去找皇兄私下说几句话。谁知道一进了皇兄的寝宫，皇兄还在换衣服。我便在前殿等候，无聊时看见了那柄横在兰锜之上的神剑，便伸手去摸。谁料就在这个时候，皇兄过来了，见状大怒，直呼我欲弑君谋国，招呼左右要将我击杀。我大惊之下，拿起神剑，我本就剑术大成，此刻神剑在手，无人能敌。顷刻间已将左右宫女太监，杀了个精光。”
“皇兄脸色惨白，状若疯狂，不停的大哭大笑。我提剑上前，想要解释。但皇兄哪里肯定听，我当时不明就里，二人便在宫中打了起来。我本来仰仗兵器之利，不敢使出全力，谁想皇兄出手毫不留情，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一个不慎，便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皇兄气息奄奄，将一切说给了我听，大呼自作孽不可活，还将那个道人的模样说与我听。并嘱咐我说宫中进了刺客，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子。谁料皇兄刚刚咽气，你却进来了。我来不及解释，与你打了起来，心神激荡间，剑气差点便削下你的头来。”
听到此处，我的目光不由向白发女人的颈上看去，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清晰入眼，却原来是师父当年留下的印记。
只听师父气息越来越弱，低声说道：“你忍痛逃出宫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杀了皇兄，还说我要弑君谋国，犯上作乱。但两个抱着婴儿的宫女却来不及逃走。我知道另一个婴儿是大将军的儿子，与陵儿出生日期接近。你与将军夫人本就是姐妹，两个婴儿生得也差不多样子。而大将军势力最大，早就有了不臣之心。我便杀了宫女，将陵儿与大将军的儿子掉包，然后杀了大将军的儿子。这些大户人家，都是奶娘照看，又怎么分辨得出其中细微的差别。果然后来大将军夺得了皇位，也没发现自己的儿子被掉包，还将皇兄的儿子立为了太子。我心灰意冷，远走塞外，隐居天山三十年。”
这其中曲折离奇，远比任何故事还要难料。若不是听师父亲口说出，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我见师父呼吸越来越弱，便向白发女子道：“事情已经说明白了，你儿子没事，还做了太子。你赶紧将解药给我师父。”
谁料白发女子惨笑一声，口中冷笑道：“没有解药，没有解药！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说道后来竟是又哭又笑，有些癫狂。
我看向师父，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伸出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渍。轻唤一声：“师父！”
师父看着我，眼中无悲无喜，我却看到了许多。
我知道师父肯定会舍不得我。
我也知道，这三十年，师父活得很辛苦。
我突然有些为师父感到不值，因为一连串误会，好端端的一个皇子，成了天山顶上的一个孤魂野鬼，最后死在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手里。
我耳边响起了师父的那一句：“不问苍生问鬼神！”
原来师父也相信了那个老道的话，难怪师父一路上杀了那么多人，因为他不想那些人夺走手中的“魔剑”。
也许在师父看来，死的干脆一些，或许就不会像他自己一般痛苦。
师父拉着我，笑了笑，说道：“谢谢！也许我该早点问你，或许我在就能够活明白了，也就早点能够解脱了。”
我也笑了，看着师父闭上了眼睛。
“师父不杀人的时候，就是我心目中的神！”
原来神也是会杀人的，只是我们只信仰不杀人的神而已。你只要杀人，就不是神。
原来……
神只在心中。
师父的解脱并不是因为死亡，而是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魔剑或者神剑，真正的神魔，只在人心之中。
这一刻我突然也明白了，我平静的坐在师父的遗体旁边，看着那个大哭大笑的白发女人。
她忽然转过头来，笑道：“原来我的儿子还是做了太子！哈哈哈……”
她笑了一阵，忽然指着师父骂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不早点说。你知道不知道，我花了整整十多年，辅助现在这个在位的昏君，弄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弄乱了整个天下。你们家的人死光了，都死光了！”
我突然心中一紧，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揪住。
人心乱了，天下也乱了。
天明的时候，我埋葬了师父，离开了“一间客栈”。
这一晚上，师父没有杀人，自己却死了。
在离开之前，我遇到了一个算命道士。他看着我手中的剑，问我要去那里。
我说外面太乱了，我想回天山。
道士笑了笑走开，留下一句话：“人心安定了，天下就安定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许多年后，江湖上流传着一个关于“剑神”的传说。
一个少年，一柄长剑。
少年剑术返璞归真，长剑寒芒锋利至极，二者合一，天下无敌。
“剑神”只救人，不杀人！
图片发自简书Ap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