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瓶子也可以装很多东西。
昨天我把我的女人硬生生塞了进去,她扭着屁股挤着瓶沿的时候还在吐着口水骂我,等我把瓶盖拧上,她的声音就消失了,嘴巴还在张合,看上去可怜得很。
桌子上那盘炒鸡蛋大概是放了一天的缘故,变得腥气起来,她放的盐很多也没能延迟变馊,所有的事物都在加速运动,在一切周围流逝的空间里腐朽着。
我又打开了瓶盖,把炒鸡蛋连带盘子一起塞了进去,盘子砸到了女人的头,她蹲坐在瓶底哭了起来,一身臭鸡蛋味从瓶口泛了出来,浮在空中。
女人的哭声仿佛有某种可以穿透一切的魔力,玻璃瓶壁被紧张地晃动着,吸收着女人所有的悲哀和伤痛。泪水很快浸没了女人蜷缩的膝盖,似乎是感觉太凉了,她爬上了漂浮的盘子,蜷缩得更厉害了。那些零星的鸡蛋碎像极了无目的的情感纠葛,在痛苦里浮浮沉沉。
突然想到了上一个死去的女人,被我装进一个戒指盒子里,她抱着比她身子都大的钻石,左右不是的膨胀着,直到挤爆了那雍容华贵的四四方方。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女人,似是而非的装进一切可以装进的空间里,直到沙土来袭,暴雨肆虐后的遍地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
尸骨无存,万物继续。
时间在温柔地滴答着,把悲剧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没有起伏和沉沦,喷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哀怨缠绵。
她的头被不断上浮的眼泪卡在了瓶口,窒息和紧闭包裹着一阵阵热烈地咳嗽,舌头舔嗜着无助的下巴,恐惧涨满了整个瓶子。
她即将被自己的泪水淹死,或者被自己的愚蠢压得喘不过气,不,被我的残忍。
这大概是第三十二个瓶装女人。
我踹倒了瓶子。
女人爬了出来,疯狂地跑掉了。
瓶子滚动着,洒落着。
世上最哀愁的液体,最无关紧要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