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泡馍的那年月
文:冰凌
小学,我在一个叫马莲滩的村庄上学。父亲在那里教书。一周回一次家,去背馍。
母亲用救济的玉米做我一周的口粮,白面馍馍,一直是奢望和期盼。那时母亲体弱多病,挣不了多少工分,就分很少的粮。姊妹四个,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一直伴随着我们成长。
三年级那年,单干到户。母亲拥有了几十亩地,起早贪黑,用多病的身体挑起了家的责任。那年,丰收的庄稼是荞麦。
告别连吃三年的黄米干饭,白白的荞面改善了我极度营养不良的生活,但白面依然很缺,依然顿顿吃不上白面馍馍。
中学,到了三中,住校,上灶。一周一半是虫拌黄米干饭,一半是不白不黑的馍,不知是学生太多还是大师厨艺欠佳,多半时间馍馍不是黄军品就是生熟掺伴的瓷捶捶。
我依然要一周回一次家去背馍。粮缺,上灶是偶尔,多数吃的是母亲给我备下的黑馍馍。来到学校,同学们把自己的馍馍都锁在小箱箱里,怕别的同学偷吃,馍是有数的,不敢贪吃,要计算好,一周六天,若一贪吃,到同五周六就要饿肚子。
那时,十四五岁,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最容易饿。一饿,就想吃。吃着,吃着,到了周五,就剩一半个馍了。
那时,没零花钱,就没零食来填允肚子。
夏天,馍放不到三天就发霉了。长满了霉点,掰开只扯丝丝,发霉的馍不敢扔,就擦净霉点,用开水泡着吃,不敢浪费。
冬天,馍就冻成冰蛋蛋,啃都啃不动,宿舍没火炉子,也没电褥子。就把馍拿到教室里,同学们都挤在火炉旁烤馍,一下又烤不热,就烤一层啃一层。课间只有十分钟。大多同学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火炉子,却没办法,只好用牙使劲的啃,啃一点是一点来允饥。
记得,我常常到了周五,就剩一个馍了。
打了开水,先倒一碗开水喝,喝饱后再掰半个馍,掰成小小,小小的块,用开水泡,用筷子把馍掐成细沫沫,搅一搅,先喝水,最后吃碗底的馍渣渣。一天就那半个馍。上课时,肚子咕咕直叫唤。饿,只能忍啊忍,一直忍着,只盼快点天黑,快点天亮,快点放学。
到了周六下午,背起书包,就往家的方向急急的走,饿的头昏眼花,饿地没一点点力气,望着那高高的山顶,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