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张小姐最初所说的,难道感情不需要经营么?
我不解,如果感情确实存在,何必刻意去求得这种人生的长治久安?
我慢慢发现,我确信的一切,终于变为不可信。
张小姐在花都的生意据说是越来越大,大到某一天,她说:董小姐的生意能做那么大,就是因为她六亲不认。
我渐渐发现,张小姐慢慢开始变得陌生。偶有能看到她的时刻,我便还认为她确是我所认识的张小姐。但我所认识的张小姐慢慢在我的生活里消失,我极为认真地从一些若隐若幻的影子中察觉,张小姐所有的坚决,而今竟成为对我的残酷。况且,给我以残酷的屠刀的人,并不止有于张小姐。
“你回不回家相亲?”
“不回。”
“你以为你在张小姐那里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张小姐不可能爱你,她孩子也不可能拿你当爸爸,她……”
“这不用你管。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
即使如此,我也仍未逃出一种逼迫:妈逼的。这三个字我确认它们的组合并非骂人的脏话。
“我妈一直要见你。”
“不见。”
“嗯,那么我们以后……”
“谈什么以后?”
“嗯,那么……”
“你可以把我手机号给她,我看看心情罢。”
“好罢。”
这确是我前所未有的错误举动。我应该知道她的非凡的伟力,就如同我在鲁镇大学时候,她竟能同校长联系上,只为了我大学后便回未庄。如今回思起来,我的软弱便把我人生前去的道路埋葬了。
倘是一般人,若说,一个幸福的家庭应该顾及到所有人,我于当时相信了一般人的说法。和张小姐的相处中便要顾及到张小姐和她。而这种双方都要的有所顾及,至于现在变为远离的陌路。
“我求求你,不要再闹了。”
“她不尊重我。我不喜欢她。”
“她没说什么。”
“我是她长辈。”
我的确无法寻找出一个错误的根源。
错误的开始,可能便是我的存在。
“我妈也是着急,你不见她,她觉得很没面子。”
“我为什么要见她?”
“你就当是为了我。”
“呵呵。”
“呵呵”是一种回响,如同我耳边经常敲打的丧钟。竟至于我在醉与梦中时常听见:她根本不爱你,你算什么?你居然好意思经常去她们家?她们不过拿你当个玩具?她女儿不就说,你只是她的玩伴么?你以为你可以算什么么?你在她家是谁?……
是啊,我并不能确定“我是谁”。就如同张小姐的家中人并不认为“我是谁”一样。因为张小姐的轻蔑,我竟也慢慢变得渺小起来。我忘记,我以前还将在梦里是个伟大的人物。
“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以我的愿力,便是要找到为什么。
“养不活。”
“我又不靠你养。”
“你做菜不好。”
“我可以学。”
“我妈说你变了。”
“怎么变了?”
“你胖了。”
我竟未曾发现,我确实胖了。我在张小姐通知了这个理由之后,便称了一称,我确实涨了20余斤。于是,我便信服了张小姐的理由。而心脏附近,却又有一条毒蛇噬咬着我,这疼痛每天都会增加一点,即使我用酒精也灌不睡这条毒蛇。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没有。”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随便你怎么想。”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 ”
我竟要时时复习,我说过的话:如果你爱上了别人而不想和我在一起,告诉我,我绝不再纠缠。
我确信,如果张小姐明确告诉我她爱上了别人,我便不会再做纠缠。张小姐却从未说出这句话,因为这从未说出的话,我便仍然抓住了一丝希望。
如今的情况,这丝希望却也是一条毒蛇,仍旧啃噬着我的心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