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三年前,在我一个重要考试期间,她去世了,考试结束后得知消息的我眼圈通红地赶了过去,送她最后一路。
农村萧条,只有一些大爷大妈在门口闲坐。父亲喊上了一些较近的亲戚为她上坟,她们叮嘱要一路哭丧。坟头是新添的泥土,盖着花花绿绿的纸,父亲说这是保护她和爷爷的另一个房子。
傻傻的,看着这座坟包我没有任何感觉。预想的伤心、痛苦、痛哭流涕通通没有出现,有的只是置之事外的淡漠。姨奶奶说她们还以为我会哭的拉不起来,毕竟奶奶最疼我了。父亲帮我辩解,而我则独自思考着她的话,她说的没错。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回去后,深深的愧疚抓紧了我的内心,但当我意识到我对她的怀念竟依赖于对她的愧疚时,便生出了更大的愧疚。或许是因为从小学时就开始设想这件事,或许是因为没见她最后一面而觉得她还在人世,又或许是因为我在路上已经积满了悲伤,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可慢慢地我就从细枝末节里发现,她是真得死了。死的一了百了,死的干干净净。
多次梦回,我充斥着难过,又从思念中惊醒;午夜时分,我常常于寒风中静坐,吹醒我的内心。听说常常思念一个人是可以在梦中相见的,我期待着,却又在黎明黯然神伤,她是不是怨我没有为她哭丧,梦里也不愿与我相见。可又有人说,梦到一个人就是快要忘记她了,这又让我感到恐惧,如果说忘记是最后的死亡,那我希望她可以在我的生命里永远活着。可我还是想抱抱她,像从我长高了之后好久不曾的那样,轻轻抱住她。天不遂人愿,偶然入梦,我也总像一个傻子,单将她作为家中的一个人,不曾开口“我爱你”以及“我想抱抱你”。便使得梦想一次次落空,梦境和现实同时错过。
我曾看到一个说法,等过了两年,思念会慢慢褪去,一切都将尘土分割。我一边惦记着永不相忘,另一边又期待着放下,因为思念真得太让人难过了。一字一句如临耳畔,又带着幻灭。今早清醒,是因为思念堵住了胸口,甚至来不及回想我们的故事,就已经被压的热泪盈眶。我特别想说,我很想她。但说不出。就像父亲每次提到奶奶声音都会轻一下的沉默。
能说什么呢?会不会带着他人一起难过?小时候的纯粹变成了知性,只有思念仍然留恋在心脏,待到汛期,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