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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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老公原来都是工人,在同一家国企单位上班。2012年单位倒闭后,市里让一家实力雄厚的国有大企业接收。我们都办了内退,在外面各自又找了工作,虽说工资不高,但我们干得也开心满足。

【2】

六七十年代厂子是按工龄分房子,最开始也不要钱。那会觉得当工人是铁饭碗,厂子还分房,福利待遇让人羡慕。到了八十,九十年代福利房要交房子的成本价。我们是86,88年进厂,刚进厂时,还没有工龄,当然跟房子无缘。但是我们知道熬到工龄,厂子自然会分给我们福利房。

时代进入市场经济,98年有关文件取消单位福利房。厂子的福利房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集资建房。厂子分到85年进厂的,老公是86年,我们天真的想下次该轮到我们了,排名还靠前。这一等待,从青年到中年,二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对能分上单位集资房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不抱希望了。

当时,厂子买房均价在一千左右,那时,工资每月才几百块,我们又没有生意头脑和能力挣大钱,只有靠死工资买房。我们把挣的钱咬咬牙存上几年,只能买得起集资房。外面的商品房已经是2000多元/平米。2000多一平米的房子,六十个平方都得12万,哪来那么多钱买。

我说,咱们先住上,再慢慢还贷款,老公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贷款买房,光利息算算就得掏一两万亏大了,我们存钱买房。如果他能预知以后的房价越窜越高,让他再也买不起,那当时的他肯定会选择贷款买房。因为你存钱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想起恋爱的年纪,我爸对我说过,一定要找个有房的。

那会年轻头脑简单,想法幼稚,对找个有房的没啥概念。房子对婚姻的重要性,我体会不来。我就想如果两个人关系好,就是租房子住我也愿意;如果两人关系不好,就是有房子那又怎样。

现实是结婚后,我们租过四次房,搬了五次家。少的住过半年,多的住过六七年。早知道为房子这么折腾,为房子这么省吃俭用,咋说我也要找个有房子的。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过,性格决定命运,自己的性格决定了,我要走的路,只有乐观接受,坦然面对现实,不管有房租房都要过好当下,心态放好。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曾经租住过的四个房子,都是我人生之路必然结缘的房子。

在租住房里我们以结婚开始,度过从孩子出生到高中毕业结束,18年的时光,有快乐,有痛苦。这些都变成宝贵的人生阅历,弥足珍贵。

【3】

我们现在住的是老人留下的房子,是最早厂子分的福利房,个人掏很少的钱买下来。三室一厅,60平米,不大,但那会已经很满足了。他们给工厂贡献了一辈子,最后还落了一套房子。而我们这一代,为工厂工作三十年,还没有落下房子。

现在的住房虽然小点,但温馨舒适。没有新房的话,我们会一直住下去。房子住久了就有了感情,如同跟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感情在里面。

“日久生情”不单说对人,也对物吧。

【4】

已经对单位集资建房不抱希望的我们,在2012年听到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要拆旧楼盖新楼啦。

那年,把靠小区大门口的三栋过度房拆了,准备在原址盖两栋32层高楼,解决300多户职工的住房问题。

去年12月份,楼房封顶,开始制定分房名单。从86年到90年进厂的和双职工,还有85年遗漏的职工,总共320人。我们排名是36名,还好,靠前些。

名单宣布后,下来就是每人交12万前期工程款,以后作为房款冲减。

房子均价4200,这一下大家炸开了锅。之前说得好均价三千多,一下又涨到四千多,反对抗议声不绝。我们选出代表,大家联合签名拒绝四千多,不降就不交12万。

那是个冬季的一天早上,说好九点大家在单位门口集合,一起找有关领导谈判。我早早就来了,陆陆续续来了三十多个人,大家在代表提供的抗议书上签字。到了厂办会议室,长条桌子被我们围满,还有没挤进来的站在门外。

负责人来了,以前的厂领导,大家都熟悉。一开始就有人质问,为什么说好价又要涨价?领导说他也不想涨价,但是原材料费,人工费,盖楼审批费等等都上涨,以前的均价根本包不住成本。包不住成本,没有利润的事谁去干?开发商不干,那谁去盖楼?这个均价也是在会上讨论再三,才提出的。争论还在继续,我退出来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大家陆陆续续把12万交了。

【5】

今年九月初通知三天看房时间,分三批。我们第一天去看了,两栋楼户型都一样,两梯六户。南面的房子向阳,87平方,户型不整端。向北的房子阴面,88平方,户型整端。中间的南北房78平方,户型较好。

真让人纠结,选向南还是向北?户型好,但不向阳;户型不好,但向阳,中间小面积的不考虑。

单位盖的房子,优劣要均衡。不然,排在前面的把好的都挑完了,剩下不好的谁要。不比外面的商品房,只要你有钱,户型,大小,环境,随便挑。

第三天我和女儿又去一次,做了仔细的丈量和观测。经过反复权衡利弊,最后一致选择向阳的南边户型。向阳的房子,一年四季都有阳光,晒被子,衣服都不愁。阴面房,虽然户型整端,但一年四季晒不着太阳,这我不能接受。

下来选楼层,十层左右,14层不选,高层18层考虑,26以上不选。选楼层前,在网上看到一般选高层,越高越好,灰尘上不去,空气好,14层不选,带4不吉利。18层十八层地狱。

九月中旬选房号了,下午两点已经有人在社区办公楼下三三两两的围绕选房子议论纷纷。我们上去排队,不久叫到我们。我们进门,确认身份,走到贴着整个两栋楼的房号选择情况的表格前,看到我们要选的靠里的二号楼东南角那一溜单元只剩下六层,十四层,十八层,二十六层以上,靠马路的一号楼还没有人选。根据我们在家做的“功课”,在十八层那插上小红旗。管它十八层地狱,从我们选的二号楼十八层说,就是“额要发”哈哈。

我们签字再确认房号,走出来,长出一口气。一直渴望,纠结的新房随着房号选好,内心无比兴奋。晚上我们我们在外面吃饭庆祝。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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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就是上面,在昆明路大十字的东南角,纵向矗立着正在施工的两栋高层楼,如同两块威化饼干。没有做墙面的灰色外墙,门和窗户还都是框架。长臂塔吊已经撤走,西头运送直通货梯不时有上下,可就是看不到它完工。

每天上下班,我习惯性地向它行注目礼。之所以“看重”它,还不是因为有一套单元房是我们的。就是靠里那栋楼,东南角18层向阳的那间。

因为地皮手续问题,这房子一拖就是四年。不管咋样,现在矗立在那,交房只是迟早的事。已经等了很多年,也不差再等一两年。

其实说实话,我对新房并没有太大的期望。我是随遇而安,知足常乐型人,有个小家,只要温馨舒适,家人和睦,其乐融融,房子的大小,新旧都无所谓。家人健康,平安,幸福快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后记:

昨天也就是2017年12月20日晚上和老妈逛超市碰见以前同事,说起我们的新房真是爱恨交加。

“这不又停工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咋回事?”

“还不是因为厂子欠人家开发商4300万的工程款”

“社区门口贴的通告”

“我没看到”

逛完超市,特别从社区过,看到通告,果真因欠款问题,停止施工了。

这新房真是“好事多磨”,不知拖到啥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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