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块榆木圪垯,除了自己的妈子,我没法对人启口称妈,老公的妈妈我也一直叫奶奶。
在满屏刷母爱之际,我突然发现,我居然忘记最后跟妈子的合照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大学二三年级交界的夏天上海苏杭之旅。那是第一次与妈子远行,二姐也在出游之列。玩的几天好像也不大愉快,跟着旅游团感觉赶鸭子。但那真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与妈子出远门,唯一的一次。
我对妈子的回忆,也定格在15年前,那是我刚工作满2年,对未来、爱情、生活还充满憧憬,还会因为心中所爱无畏无惧……
还记得,许多的日日夜夜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轮流在病房陪护,尽力减轻她的精神负担。妈子有时候很积极配合治疗,但更多时候是被病痛折磨得无以言表,然后选择自暴自弃,拒绝吃药。第一次手术后康复情况不错,回家休养。可惜,休养期间,又因为种种琐碎事情郁郁寡欢,我们做儿女的当其时也没住院期间的细心与耐心,最终妈子病情恶化,再次入院。医生教授基本上宣布了生命弥留时间。记得,那段时间,我还傻傻地恳请我暗恋的男同事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好让妈子认为我这个最小的孩子也有所依靠。实际情况是,我同事拒绝了这个事情,之后的日子也彻底拒绝了我,而我更关注的是,妈子不放心的更多是我的哥哥(此处不知道是否有点心塞)。我们后来,更多地希望妈子能承受少一些苦痛。然,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又有更多的不舍与无奈。那是2002年的十一假期结束,那时候是放7天的长假,7号那天下午,我们就按妈子的要求,把她接回了家,农村迷信说法是,在医院去世的人的灵魂会找不到家,得回家。妈子还没有断气,我们就已经帮她穿上了寿衣寿鞋,然后守在她的身边。那晚我吃了感冒药,困得不行就在椅子上睡过去了,忽然就喘不过气来,好艰难醒来,原来是喉咙太干,如是反复了好几次,我都害怕自己醒不过来了。8号的凌晨,妈子在床上挣扎了几下,喉咙咕咕咕地响了几声,眼睛望着灯的方向,过了几分钟,就彻底地离开了。后来,老人说,濒死的人,会看到牛鬼蛇神来接她走。妈子解脱了,我们仿佛都解脱了,默默地做着该做的事,上香磕首说几句走好之类的话。作为最小的孩子,我最后一个给妈子送行,兴许是我说了一句触动人心的话,大家都哭了起来。之后的3天,我们在家守灵,妈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厅里,接受着族里年轻一辈的送行。3天后,换回了一罐白灰。之后,我的生活里就少了妈子的啰里八嗦,少了妈子的严厉管教,也少了对妈子的又爱又恨。
走过了那年的10月,仿佛长大了一轮……然后,每年的四月,都去看她。
今天是母亲节,我又想起了某年收到朋友的祝福,祝我妈妈健康长寿。我回复,她在天堂很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