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澹澹,微风习习,初入竹林,便听到玄远的琴声夹杂着热闹的人声。是谁?竹林七贤。
闻声而去,人影逐渐清晰。低头抚琴者是谁?那是高傲刚直的嵇康。朗声吟诗者是谁?那是颓废伤感的阮籍。肆意纵酒者是谁?那是放旷不羁的刘伶。绕竹散步者是谁?那是深沉致远的山涛。手把《庄子》清谈者又是谁?那是秀彻的向秀和聪颖的王戎。
竹林里的生活总是这样清闲。许多魏晋的名士都好老庄,推崇那无为而治的心境,讨厌被束缚而追寻自由,以至于狂放不羁,因此便出现了神色安逸地躺在官府太阳地里捉虱子的顾和、赤身裸体在屋中喝酒的刘伶。而由于好老庄玄学,清谈之风也在魏晋盛行,名士们齐聚一堂,对文章发表见解,对人物进行点评,往往吵得不可开交。
另外,五石散也是魏晋名士的标配,服食五石散,浑身发热、兴奋癫狂,需行走散热、饮热酒、穿单衣肥袍,酣畅淋漓。但服药终有害身体,可崇尚即时欢乐的人们还是争相服用,因为在那动乱的年代,在他们缥缈的一生中,也仅仅这一刻能让他们得到释怀。
忽然,眼前的竹林幻化模糊,弹琴之声渐弱,我仿佛轻轻飘起......下一秒我又重重地落地,周遭的一切变了,我此时站立在江南会稽的集市,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这时我注意到许多人三五成群地都往同一方向赶去,我也紧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转眼,我来到了兰亭,魏晋世家们差不多都来了,他们要举行一场雅集。在场的雅士们即兴作诗,若作诗不成,则要罚酒。依山傍水,光影斑驳,一诗接一诗,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东晋的名士们宽袍大袖、偎花依草,享受着当下的美好与安宁。
景象再次朦胧,我缓缓睁开双眼,桌上正翻开着《世说新语》,我莞尔一笑,回味着刚才的梦境。
魏晋,一个神奇的时代,我们怀念,怀念竹林中的抚琴纵酒,怀念街道边的步行散热,怀念草堂里的玄学清淡,怀念山水间的踏青作诗......只可惜,山河永逝,我们追慕的魏晋式古典生活沉淀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沉淀不等于消散。透过几千年的时光,当时阔达清雅、飘逸玄远、率真自由的风度依然震撼着我们的内心。
梦回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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