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七/文
我们英语老师,之前放长假去三亚旅游。
很巧,一家三口,在问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四川阿婆。
阿婆听到他们说着四川话,便特别热情。
不仅邀请她们到自己家,拿了许多别致的点心,招待她们,甚至还热情到陪着她们,去一个不近的商场购物。
但年龄这条鸿沟隔阂了太多的共同话题。
阿婆一直念念叨叨,讲了她很多生活的琐碎。
老师很尴尬,阿婆说的话,她不感兴趣,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好一直面带微笑,礼貌的附和。
不过,阿婆真的很可爱,第二天还买了一袋虾,眼睛笑得眯眯,说要做给老师的女儿吃。
文字的描述并不生动,但这个小插曲,在老师的肢体动作,和英语、川普、四川话三种语言的杂糅下,演绎出来便显得格外有趣。
但这个可爱的故事,其实很酸涩。
后来,老师在阿婆的自说自话中了解到:
阿婆的孩子,都在国外工作,很忙。
给阿婆买了套房,风景优美,气候宜人。
什么都好,就是,很少来看她。
阿婆太孤独了,才会抓着能说话的陌生人,就念叨个不停,恨不得把她几年来的过往,都宣泄出来。
这个阿婆让我想起了奶奶。
每次爸爸把开着视频的手机,递给她。
奶奶都会把手机放到耳边,以为是在通话。
所以,每次我都只能看到镜头前一片的漆黑。
科技的世界发展得太快太快,他们这些步履蹒跚的老人,又怎么追得上。
我只能每次提醒她,把手机放下来,放下来。
提醒后,我才能看到奶奶的脸。
一张皱皱巴巴,满脸沟壑的脸。
都说老到一定程度,经历过太多岁月蹉跎,会变得豁达。
但奶奶却依然狭隘。
她做了一辈子的农村妇女,字都不会写。
环境造就了窄小的眼见和格局。
所以老来,也只是个老的农村妇女。
她很烦。
会因为爸爸买的菜,贵了几分几块,就碎碎念念一整天。
会背着我们偷偷试着用,新买来的榨汁机,然后把按钮乱按一通。
她也很可爱。
会拿铅笔,模仿日历上的字,在硬纸板上歪歪扭扭的写。
会穿针引线,把衣服的补丁做得很精巧。
不过,她同样很悲观。
没上大学之前,天天跟我嘟囔,说她不行了,不行了。
我每次听都很恼火,皱着眉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奶奶岁数真的很大了。
到这个岁数,活着的目的,变成了迎接死亡。
这句话很残忍,也很过分,但它无比现实。
那些老来,还可以自我实现,取得成功的鸡汤,终归只是个例。
大多数的老人家,依然在琐碎中消耗仅剩的年岁。
让人感到既残忍不公,又无力。
不过,人总是自私的动物。
这种无力感,跟自身生活的焦虑比起来,似乎并不强烈。
所以,我们在为生活奋斗,与之不懈努力的时候,往往会忘却身后的老人。
这种忘却,会愈演愈烈,甚至变得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拼命奋斗,以为给予老人家一个好的经济条件便足够。
但三亚阿婆独居在偌大的套房内,感到孤独时,答复她的是,阵阵回音。
我知道人逐渐的衰老,身体机能会变差。
老人家会神志不清,甚至有点麻烦。
就像我奶奶,之前居然怨我爸爸,买来的虾都是母的,怎么没有公的。
我很奇怪,后来才知道,这应该是老糊涂了。
老糊涂了,眼睛花了,记性不好,腿脚不利索。
他们生理上已经活得如此艰难了,而心理上还要忍受孤独。
这真的很残忍。
你算没算过这么一笔账,我们的父母现在都有七十岁左右了吧。
我们假定他们还能活二十年,以我来说,我每年只有春节那几天能回家过,其实也就是五六天。
但是每天真正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五六天就是十几个小时,二十年就是两百多个小时,想想就觉得可怕。
——《飞越老人院》
这碗鸡汤的目的,就是想让你能抽出时间陪陪老人。
哪怕就静静待着,不说话,那也是一种陪伴。
同理,对爸妈也是。
因为他们会老,而我们,也是。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