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小石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咨询我,他的父亲下田劳作后回家洗澡,洗完后就上吐下泻、头昏脑胀,当时我就问他血压怎样,他说在家里不知道,于是,我让他赶快把他父亲送到医院去,在半路上他父亲就昏迷了。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脑干出血”,这是神经系统危重症,病死率极高。医生像向家属交代病情后,家属就把患者拖回家中。我简直不敢相信病情发展这么快,不到24小时,家属就在准备后事了。当从他们家就传来了鞭炮声和哭声,我知道老人家已经走了。
我们每晚经过老人家门口的时候,他常常和善地跟我们打招呼,他才六十多岁,平时除患高血压病外,身体都还挺好的。正因为高血压导致基地动脉中央支破裂引起脑干出血的。如果他平时能够多监测血压、多做体检和预防,也不至于这么突然就离世了。因此,慢性病的预防和并发症的防治真的挺重要的。
而做好这一切靠的就是基层的医生。昨天晚上“恩施好医生”的颁奖晚会上我看到了那么多长久坚持在基层里的医生,他们跑遍全乡的山山水水,为每个乡民测血压、做体检、送医送药。山高路远的病人们如果不是他们上门服务就只能在家中挨着病痛、甚至等待死亡的来临,村医们为老百姓的健康保驾护航。青山绿水间是他们的身影,让寂寞的山林里有了一丝清风。
十多年前我也在乡镇卫生院上班,曾到村里去接孕产妇,记得有位村里的接生婆姓刘,几乎全村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村里所有的人都非常尊重她,有次一个孕妇发生了难产,请求转诊到我们卫生院。她在路口迎接我们,山路崎岖狭窄,没有通车,我们只有步行,抬起担架,爬了许久的山路,一路上村民见到刘医生就热情地打招呼,把她视为亲人一般。
你不知道这些乡村医生究竟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为了他们自己心中的理想,他们默默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当满头黑发变成白发,当清澈的双眼变得混沌、模糊不清,当光滑的面颊变得皱纹丛生,当挺直的腰杆变得弯曲的时候,他们的人生得到升华,他们奉献了自己而收获了乡民的健康。
荣获“恩施好医生”称号的还有我的老师姚平主任,他是内分泌的专家,为医,他冥思苦想、倾尽良方,为师,他倾囊相授,桃李芬芳。他的风淡云轻、举重若轻总能给我们这些学生带来一种安宁和镇定,让我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坦然面对。记得几年前他们医院招揽人才,我去参加面试,来到这样大牌的教学医院应聘,心中忐忑,紧张得要命,恰巧看见他在考场外的一个休息室坐着,我上去问候老师,他和我亲切地攀谈起来,知道我很紧张,便对我说“不要紧,大胆地去讲,就像课堂上的发言而已,你能行的!”他简单的几句话让我充满信心,轻松考过。成为民大的一员,这是我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经历。
姚平主任上台发表感言的时候说:在纽约东北部的一个湖畔长眠着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特鲁多医生,但他的墓志铭却久久流传于人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行医人。“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中文翻译是:“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是啊!这揭示出医者的本质,医生是人而不是神,医生的能力是有限的,他常常是无能为力的,而只能去帮助和安慰。我的邻居的突然患“脑干出血”,医生面对这种急危重症的患者能够有什么办法吗?医生们也是毫无办法的。其实做医生久了也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有时候不是你不想救治,而是没有办法救治。即使现代医学如此迅猛发展,但是,还有那么多医学难题还是摆在那里。即使医生不断学习、不断操练,但是,医生还是有太多解决不了的问题。
很庆幸昨天晚上冒着狂风暴雨依然赶到了晚会现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医路情怀,让我在每个“好医生”的身上看到了医者的光辉。也许医患间的矛盾难以调和,但是,我们坚信像这样的“好医生”多起来,我们的医患关系会越来越和谐。同时也希望社会多一些宽容与理解,让我们医生的道路越来越平坦,能够有更多的人愿意参与到从医的行业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