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的,回不去了!
这边厢,到达禁地传送阵,青鸾与琴画同时愣了一下。面对琴画瞪大的眼睛,青鸾却脑子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问琴画:“我刚才做了什么?是我做的么?我怎么做到的?”
琴画听他连连发问,面容缓和了些,轻声说:“前世的你与世尊有守护契约,所以你可以自由穿越世尊所设定的任何结界与阵法,而且前世你也曾经修习过祭司一族的基本功法,我记得你当时是修行到与长老相当的能力……”
青鸾心突的跳了一下:“然后呢?她三天前不是刚加固过我的封印么?我怎么会使用传送阵?”
琴画面色凝重:“这个我也要仔细想想。”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禁地正中一棵硕大的木棉花树,花上累累的花骨朵,正说话间,两朵花次弟开了,花蕊中两个熟睡的小婴儿睁开双目,落地化为两名少女,冲二人施礼,琴画吩咐二人自去闭关修练,又交待了一些事情。
青鸾看着这一幕,似是早以知晓般,不用琴画解释,便理所当然知道,这是祭司一族的神木,在庐山禁地被杀的含有祭司一族血缘的生灵便在这花中聚灵重生,依修行高低决定重生需要的时间。
他确信,在此之前无人告诉过自己这些,可自己就是知道,就像方才自己突然会使用传送阵一般。
见琴画交待完了过来,青鸾劈头问道:“前世我因何负她?”
琴画一愣,旋即恢复常色:“待少主解开封印自会知道,何须多问?”
青鸾皱眉道:“你现在告诉我,省得我回头两难。你看,照你说的,前世纠葛不轻,你让我心里有个谱,省得回头封印解除了我接受不了。”
琴画叹口气:“前世你还在龙蛋里时,世尊杀了你娘亲。”
青鸾一怔脱口而出:“魔龙一族不是不会死么?她不会是把我娘吞噬了吧?”
琴画横了他一眼:“世尊接受了你娘亲的诅咒,然后将她化为劫灰。”
青鸾一时怔愣无语,宁愿接受魔龙的诅咒也要将对方化为劫灰,这是得有多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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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索解开,兰姬愣了半晌,与李英林同时痴愣的望着来人的方向。兰姬痴望的是零,李英林的目光自是落在风铃面上,见她倚在零的怀里,略带羞色,含着浅笑看向自己,一时就痴了,直到兰姬推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风铃在叫他。
零看着李英林过来,低声问桂香:“他能行吗?好像前几个月才入的山门。”
桂香从他怀里接过风铃,径直走过去塞到李英林怀里,边走边说:“你个不知死活的,若非我寻着你压制她的魔性,你油尽灯枯都保不住她!这是肚子里那小货的亲爹,自然是比你强!”
零跟在桂香身后,听着她这番话神色略松,先向娘亲见了礼,风铃怕是要被初云和小袈澜调笑,只躲在李英林怀里,手腕环上他的脖子,含笑不语。初云只得安排云霞带她俩去房间休息,让他俩叙话,便领了众人去议事厅。
李袈澜虽然早知道风铃要嫁李英林之事,但风铃怀孕这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英林是她的徒弟,风铃是她姨母的异父姐姐,这辈分她一下子就论不明白了……
想到刘晋林一会的表情,一半担心他接受不了,一半又赌气的想反正他现在有凤舞和绿莹了,估计也就丢开手去了。
等李晋东带着刘晋林到议事厅,零简单讲了冥域与魔界妖狐一族之事。桂香只说是孟云已死,只剩一缕残魂,千年后有转世机缘,重为狐妖;世尊受了重伤闭关养伤去了;至于菲狐郡主,因为杀了孟云,伤了明珠,被魔界妖尊陈碧青断去八尾,罚两千年禁闭,暂时应该不能再来这边找麻烦,大家只需要努力修行即可。
初云得了孟云死讯一时无语凝噎,指甲都将手掌掐出血来,虽然早前从青鸾处得知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眼下听了真信儿,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零紧张的扶着她,桂香一语提醒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眼下还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决断。”
初云强稳住心神,一手紧紧握住零的手腕,桂香接着说道:“因着巫云被杀,现今红尘镜世风魔一族的传人变成了兰珠,金已经往建康去保护兰珠,但幽离一族本是轩辕正统,恐怕兰珠与幽离家那位会有些麻烦,眼下是否要将在建康的云氏族人全部招回禁地?”
李袈澜前面一直听着各色人名在自己耳中绕圈,孟云和巫云她都没怎么见过,只知道家里有这么两位护法,听说叫菲狐郡主杀了,义愤填膺多过伤心。
她与李晋北感情教深,和小柒虽感情不及李晋北,却到底也是她姨娘的亲儿子,她的亲表哥,心里也难过,却又怕沟起初云伤心,毕竟逝者都是初云的母亲、儿子与姐妹,悲伤自是胜过自己,只好一直强忍着,忍的好辛苦。
这下忽的听到话题转到自己爹娘身上来了,就脑子一片空白,只看到桂香的嘴一张一合,完全不明白桂香的字面意思了。
李袈澜不解的问:“我爹和我娘会有何麻烦?”
桂香看了李袈澜一眼,说道:“幽离书晴的族长之位自是不保,且为了兰珠和其他族人的安全,她们一家人要撤回终南山云氏一族的禁地去。幽离书晴和晋西恐怕会被幽离一族除名。”
初云闭目冥想,李袈澜想要再问,被云霞揽臂制止,低声道:“我曾经听长老说过,上古的时候,红尘镜世的魔族长老曾经与女娲娘娘约定,魔族后人不干涉人间世,若干涉人间兴盛更替,祸福则由此人自行承担。”
桂香瞟了云霞一眼,正色道:“世尊对人类尤为厌弃,而祭师因为能识过去未来也为人类所忌,所以祭师一族另有契约,不得参与人世兴盛更替,另有天罚,这是为何当年澜所受天劫的原因。”
李袈澜听了,不知道哪跟弦搭错了,冲口而出道:“尤为厌弃人类?她是不是被哪个男人始乱终弃过?”
此言刚出,整个会议厅瞬间静得只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初云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脸紧张的看着桂香,桂香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初云抿唇将语,李袈澜一竖眉接着道:“你凶什么?这是幽冥城,你有什么资格赶我滚?总不是被我说中了……” 云霞一把捂住她的嘴,哆嗦着解释:“祖宗,这小祖宗口无遮拦的,您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拉她去跪神木……”
初云叹了口气:“袈澜……”桂香竖起右手示意初云不用再说,看向其他人问道:“青鸾呢?”
初云回答道:“带着琴画走了,说是要去庐山禁地修行,幽冥城中事交给凤舞的未婚夫晋林打理。”
桂香点点头,冷冷地道:“带上你的人回终南山去,风铃和孩子的爹留下,其他人都可以离开!”
李袈澜自幼养尊处优,她自己本是云氏一族的继承人,初云又是妖后之尊,几曾看过外人面色,更何况桂香是直接连她姨母一块下逐客令?怒从心头起,两眼一瞪就要发作,忽的浑身动弹不得,一阵罡风迎面而来,一团白色的精元自自己体内被桂香取出。
只见精元之中内缊华光无数,实力非凡。
桂香把玩着这团精元,声音更冷:“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祭师一族的传人,我祭师一族与你再无瓜葛!”
李袈澜还要还嘴,突然觉得一重威压将自己牢牢锁定,除了呼吸,根本无法说话。零往前踏出一步:“这孩子我们平时疏于管教,叫大人见笑了!我们这就离开!待来日管教明白了,再让她上门赔罪!”
初云看着桂香,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袈澜见初云不语,心知自己说错话,可终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梗着脖子不说话,心道:“难道叫我说中了,那个女人真的被人类男子始乱终弃?”她只是想,却不料心里想的这句话瞬间在大厅回荡,所有人皆听得清楚明白,零一时气急,怒道:“世尊乃是魔界上古三尊之一,祭师一族的执法长老,岂会因为一己之私给子孙后代定下天罚?”
桂香已经收了精元,看了零一眼:“算是澜没有看走眼,看在澜的面子上,我给你两个建议:一、将建康的族人招回,二、带你兄弟回云宵宫去!”
零拱手道谢,初云终究是冲桂香做了一揖:“能否请金大人继续守护兰珠?”
桂香摇了摇头:“菲狐已然被禁足,她手下的人你们若对付不了也枉为风魔后人!”
刘晋林将怀中凤舞的小像双手奉与桂香,桂香接过,半晌无语。
一个时辰之后,除了方才重生的两名幽冥城旧人,城中便只剩桂香、李英林、风铃、云霞与匆匆传送回来的金。
零是最后走的,暗暗冲桂香点了下头,便消失在传送阵的耀目白光中。
桂香启动了阵灵,封锁了幽冥城与庐山禁地结界,至此外间再也无法进入幽冥城与庐山禁地。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青鸾无意中见到一副繁漪的画像,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繁漪要去幽冥涧为那四十万怨灵渡化转生,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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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擅言、妄度,李袈澜被罚跪了三天,李晋东因管教无方,加倍罚六天,随族人撤回来的李晋西被罚陪跪。
李袈澜本是相当不服的,不就是一句闲话,就大不敬?!但是一回终南山,见着那些活蹦乱跳的故人,那些鲜活的生命,见到后山结界内那棵笔挺的苍松神木,心里就不由得多了些许敬意,虽然跪下来的时候兀自梗着脖子心想:有本事,你让我三哥和大姨娘都活过来哎!
倒也老老实实跪了三天,不再有任何大不敬之语。 而李晋东被罚六天,却足足跪了半个月。
原来刚入云氏一族的地盘,交待完事情,零与初云、李晋东商谈,谈到桂香在路上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若是保风铃的孩子与保凌云的王位,只能二选一,你如何选?”
初云叹了口气:“你一定是问桂香大人,若是你两个都想保住,该如何处理?”
“是!”零回答。
李晋东问:“那桂香大人怎么说?”
零看看初云,又看看李晋东:“她当时只是说希望我以后不要后悔!母亲、二弟,其实桂香大人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小袈澜触怒了她,她不愿意再与我们说话罢了!”
初云双眸灵动,光芒一闪:“你是说她将我们驱离幽冥城,实际是要将风铃保护起来,而我们只需要去面对妖族的事就好?!”
李晋东见零点头,发问道:“可小袈澜不过无心之言,并无恶意,桂香大人借题发挥未免太著痕迹!”
零以看白痴的目光看了李晋东一眼:“世尊耗损修为,令族人得以重生,又博命救了外祖,小袈澜身为云氏一族的继承人,并无任何感恩戴德之心,反而口出妄语,以己心度之,实乃大不敬之罪!你也一样,世尊救了族人,桂香大人救了我,也曾经救护过老三和小柒,也没见你对桂香大人说半个谢字,虽说大恩不言谢,如今你反而认为她们救我们是理所当然,换我我也甩手不理!”
李晋东听了,突的心头泛起一阵寒意,从头皮一直凉到脚后跟,呐呐的道:“是啊,被她们帮习惯了,就理所当然了,是愚弟错了,该罚!”自去李袈澜罚跪的地儿跪下了,这一跪就跪了半个月。
初云却有另一番心思,自己带着族人上幽冥城避祸,救护幽冥城,许多族人都战死在幽冥城,如今世尊令族人重生,也不过是两不相欠。小袈澜口无遮拦虽需要管束,但同为魔族,为何我云氏一族中就不能出一个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无论是晋东还是兰珠,必须让他二人修至化境,进入风魔禁地,修习风魔咒,毕竟无论何时何地,拥有实力才拥有话语权。
李袈澜挨完了罚,休养了几天,老老实实练功打坐,虽然被取走了世尊给她的精元,但并不觉得修为上有瓶颈,琴画教的基本的结阵、净化、治疗的能力也都还俱备,虽然桂香说是将她驱逐出祭师一族的师门了,但这姑娘的小性子来了:你不要我,我还不希罕!你取走世尊留给我的精元,我偏练给你看!我气死你!反而更加刻苦了。
这一日,李晋西李晋东还在云仙馆里跪着,李袈澜练完功来给两个哥哥送茶,罚跪只给茶水不管饭是祖师爷订下的规矩,都说是她一句话给连累的,送茶水的活自然是她的,茶呢,是零新煮的,不知道在茶面中加了什么,醇香四溢,勾得她都饿了。
到了门外,就听见两个哥哥在交谈,见了她来,就地跪着,茶桌摆二人中间,一边跪着饮茶一边说话。
李袈澜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听他们分析的是云宵宫的事情,就坐在一边认真听了起来。
原来菲狐郡主被禁足,明心被困,明珠重伤,原本干涉此间妖族的外力基本消弥,但是明心与明珠出事,也意味着凌云失去一大靠山与助力,虽然菲狐郡主与明珠兄妹均有可能再派人来参与此事,但终南山云氏一族差点覆灭,确实令凌云的实力受措。凌云如今要继续统治各具异心的妖族势力,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妖族血缘正统的小白为世子,同时从各势力中纳新的侧妃,当然,也有可能让这几个儿子从各势力中娶妻……
前面李袈澜还是比较有兴趣的,到联姻这李袈澜就烦了,心想:还是做人间的君王痛快,喜欢谁就娶谁!转念一想:这琅琊王是不是喜欢的人有点太多了哎?!嗯,是有一点多,不晓得这段时间我不在,他又新娶了谁?
心里想着,就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托着腮发了会痴,因着建康近期一直在打仗,听说是被孙恩围了城,存粮已经不多,不晓得他现在怎样了。想起晋西说云裳和一粒叫阡陌的血丹留在了琅琊王府,正好去找云裳,再看看他。
心里想着,就到了传送阵附近,信手招了两个丫头过来,一个给初云回信,说自己要去建康探访友人,三两天就回来。另一个当然是陪自己一块去的,启动传送阵,准备同去的丫头不见了,自己还在原地,又启召回,丫头回来了,再试一次,叫菊清的丫头去了,自己还在原地,又找来两个丫头试了几次,发现有的能过去,有的过不去。
李袈澜坐在传送阵旁,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丫头,认真总结了一下:精怪都可以出去!有云家血脉的,道行千年以上的能过去,千年以下的和自己一样,过!不!去!
如果是不让低于道行一千年的族人出去,族长会先下法令,可是没有这项法令,那么就只能去找对阵的人了。桂香……不行,上次自己得罪了她,还是去找琴画吧!
李袈澜再次启动传送阵,赫然发现映射在脑海中的传送阵图中,庐山禁地成为一个孤立的点,根本无法连接,而幽冥城也同样成为一颗孤立的小星星,不与任何灵地相连,而在幽冥城与庐山禁地之间有一条微不可查的连接。
在确定自己无法与之建立连接之后,李袈澜恨恨的跺了传送阵一脚,恨恨的往结界走去,结果同前。
一个时辰以后,李袈澜终于确定自己被困在了禁地之中,初云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修为低于一千年的族人,不能离开云氏一族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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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禁地,琴画面色凝重的看着皱着小鼻子要去云宵宫找陵哥哥玩儿的流云,扯着君小的耳朵问:“凭什么君小哥哥哪儿都可以去,我哪儿都去不了?”
琴画将流云紧紧抱在怀里:“那是因为太姨奶奶闭关了,为了保护魔族子孙,在太姨奶奶重修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修为低于一千年的族人都只能待在她的结界里,等修行满千年,获得认可后就可以随意进出了!”
流云点点头:“好吧,流云听话,再修两百年,琴画姐姐你不哭,我们去帮青鸾哥哥采灵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