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载】糊涂纪--2困惑

钱教授听完奇木和松强关于上课遗留的问题看法时非常满意,不禁对二人说:“我遇到很多学生,很多人,他们对于历史的认识上都在试图去寻找真相,我看到他们整日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感觉无比的忧心,还有一批人,他们只以记住某些史料为荣,岂不知读史是读其中的道理,古人传承给我们的,是一种道理,所以才会修史书,否则直接将一堆史料堆起来给你们看就可以,何须来修,所以你们学史的人一定要有史观,这个很重要。”钱教授滔滔不绝的讲着,松强认真的听着,奇木装作认真的听着。

奇木现在满脑子的都是早上捡到的戒指去哪了,刚刚上课的时候还看到过,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会没有了,所以奇木拉着松强说丢了东西,急忙回到教室去寻找,恰好遇到钱教授正在那里收拾讲义。对于松强这个爱学的学生,钱教授印象很深,于是把他叫住,询问黑板上的问题,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好在钱教授下节在其他教室还有课,所以只是简单的一问一说就走了,否则真不知道这次“会谈”要到什么时候。钱教授对于历史,对于喜欢学习的学生总是不遗余力。

松强回头看着一脸着急的奇木问道:“到底丢了什么?”

“手表,我手表丢了”

松强看了一眼他的左手,上面确实没表,那是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两人从相识到现在,虽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但关系已到了至交的境界。这是因为,在大千世界,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是非常难的,尤其是这种愿意静下心来一起去思考那些最普通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问题人,更是少之又少。因为这类人总会被归结于正常人眼中的“神经病”“闲的无聊”。

奇木此时的心情一点也不在这上面,因为刚刚抬头并不是看表,而是看早上捡到的戒指,但是此时它已经不在了,奇木拼命在想它可能丢失的地方和时间,然而得不到答案。那么他到底去哪儿了呢?奇木低头继续去找了起来。

“或许就在教室到这里的一段路上,可是教室到这里只有两三步,分明是没有了”,奇木又想丢了也好,时间是把利器,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早上的经历就会模糊、淡忘,而戒指丢了恰好不用去提醒自己,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想到这里,奇木恢复了情绪,回头望的松强笑着说道:“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能记错了时间,嗯,是明天。”松强知道奇木是有其他的心事,但是此时不宜强问,还是让他自己想明白了好,就没有继续追问,想了想说道:“我还打算去图书馆找到我刚刚说的那本书,看你挺疲惫的,要不然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等我找到了,带你一起看吧”。

奇木听到“疲惫”这个词,瞬间就感觉疲惫真的来了,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自己也觉得非常的莫名其妙,以前再怎么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啊,于是向松强点点头,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这一路走的可真不容易,一路摇摇晃晃,仿佛被灌醉了酒一般,浑身的骨骼也在噼噼啪啪的响,如同在被人抽打一样,肉中一阵阵刺痛传来,犹如无数根钢针同时往里面钻一样,脑袋更是夸张,已经昏昏的感受不到这些疼痛了,跟着自己的下意识,奇木还是回到了宿舍。

图书馆就在山脚下,十一层的大楼,标准的现代建筑,说实话不是松强喜欢的风格,在上大学以前,松强一直觉得图书馆都应该是红墙绿瓦、古色古香的。因为知识由于久远而更有魅力,而图书馆是储藏知识的地方,应该更有古韵才对,可是全国那么多大学并没有这样的图书馆,如果真能找到的话,那也是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临时改制的,关键是里面并没有什么书,这不得不说是松强的一个遗憾。

进楼需要走一段又高又长的台阶,因此进门就是二楼,这是学生们借书还书和办理其他行政事务的地方,从三楼往上为藏书区,也是学生们自习看书的地方,图书馆里总是满满的,在很多人宣扬读书无用的时候,仍然有更多人在刻苦的读书学习。松强有时候会想到底是哪些人会认为读书无用呢?“应该就是那些没有读书或者没有把书读好的人吧”。

进门处的左侧有一副简单的座椅,一直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人,据说之前同学们都很亲切地称他为李叔,老人听到这个称呼总是一副很不自然的表情,终于有一天,一位同学喊秃噜嘴了,叫了一句李大爷,老人立马露出一副慈祥的微笑,从此以后就传开了,没有人再叫他李叔了。

李大爷的责任是监督入馆学生的仪表,比如不能穿拖鞋,不能带食物等等,以及其他可能影响到别的同学学习的行为,后来手机普及了,李大爷又做了一个牌子放在门口,上面标示着入馆的同学要将手机调为静音,再后来学校为了方便管理,实行了一卡通,每一个进图书馆的人都要刷一卡通才能进入,所以他也就主动承担了收纳丢失一卡通方便同学们找回的工作,顺便也承担了登记那些入馆却忘带一卡通的学生。

松强就是因为丢失了一卡通才认识了李大爷。进门后松强和李大爷打了一声招呼,李大爷简单的回应一声,从这声回应中松强感觉今天李大爷的心情有点低落,若是在平时,热心肠的松强肯定会鼓动自己调皮的嘴去和李大爷谈心了,但是今天有事情要忙就没有顾得上。

一路上松强都在回想那本奇怪的书的位置,但是因为自己在这边看的书太多,所以一直想不出个结果。由于那本书连封面都没有,已经破的没型了,所以检索的结果是找不到,松强一直想不明白那么破旧的书,图书馆为什么没有进行更新,可是后来再也没有遇到其他相同内容的书,所以瞬间觉得难道是一本孤本,总之这本书在他当初扫了几眼以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松强到电脑旁边查阅了一下最新入馆书,发现都是自己读过的,并没有什么陌生的,这也就说明那本书还没有更新,再加上上面没有封面和索引,所以就更不能被借走了,或者被其他同学一直拿在手里在图书馆里阅读,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可是不管如何,它肯定还在这个图书馆,松强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它,自己虽然看了很多关于梦境介绍的书,但是出于一种直觉,好像这本书里面的观点更具有特别的意义。

从三楼的哲学区开始找起,松强翻遍了这里所有的可能到达的地方,然而并没有,来到四楼的文学区,就是松强最经常到达的地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三国演义】,松强傻傻的一笑,为什么会笑?好像只有他自己知道。松强想到了自己为什么那么用心的去读书,由【三国演义】勾起的一连串回忆,一个个排列有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松强生活在一个贫穷落后的村落,那时候自己还很小,具体年龄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还没有上小学,一天一群小伙伴在田野里玩耍,突然有人喊起来“快看,快看,洋车子来了”大家跟随着那个人的声音望去,一个大人很得意洋洋地骑着洋车子行驶在田野的道路上,和每一个遇到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小伙伴们都满脸崇拜地仰视着骑车子的人,实际上是他的车子。这时候那个提醒大家的小伙伴一脸不屑地说道:“洋车子算什么,我还见过比洋车子更牛的车子呢!”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将目光投向他,脸上写满了钦佩、好奇、羡慕、嫉妒,都张大耳朵睁圆了眼睛,一心期盼着等他讲述比洋车子更牛的车子是什么东西。那个小伙伴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哼了一声说道:“前一阵子我和我妈去城里,人家都不骑洋车子了,人家都骑自行车,你知道自行车是什么吗?你们肯定不知道,用城里人的话,你们就是一群土包子”。大家都很认同的点点头。那个小伙伴更得意了。我来让你们长长见识“自行车就是坐上去,不用用力蹬,也不用那么紧张的扶住车把,车子自己会行走,你想到哪,车子就会把你带到哪,会自动拐弯,遇到人也会自动停下来,牛吧,现在城里人骑地都是这样的自行车,谁还骑什么洋车子呀,土包子!”大家听完以后,都一脸受教的样子,不禁对自行车充满了向往,所以第二天就在小伙伴里全面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城里一种特别牛的自行车,自己会走、会拐弯、会刹车,骑地好的人能让它飞起来,更厉害的还能让它发射子弹,更为关键的是,大家都信了。

那时候吃早饭大家都不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大人们是这样,所以小孩子也是。大家盛上一碗满满的粥,上面落一堆咸菜,稳稳地端在左手,右手拿着筷子,用剩下的空隙夹着一个大馒头,三五成群的,在靠着住房的马路边聚成一堆,因此,也围满了孩子。大家一边闲聊着,一边享用着自己美味的早餐。

让松强印象深刻的一次是这样的:当时大家都在一边说话,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也有大人在训斥身边不听话的孩子,这时,村长走了出来,以非常大的嗓门叫道“那么快就吃上了,你们这帮人哪!有饭吃也不感谢政府的好!”大家听完都笑脸相迎。有懂事的还不忘顺便拍几下村长的马屁:“今天精神好啊,村长,看着就不一样”。“你个傻吊,我哪天精神不好?”大家一阵哄笑。其实大家都知道村长和自己一样,是个文盲,之所以能当上村长,唯一的理由是因为村上是个恶人,那时候农田收成不好,每家有三四个孩子都是正常事,所以一年的收成,根本就不够自家的使用的,但是一年还有两季的田税要缴,怎么办?大家都想办法躲,在快要交税的那阵子,都会去串远方的亲戚,锁上自家的大门,一走了之。当时的政府也知道大家的困境,但是他们并不管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收上田税和讨好上面的领导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只要眼睛看不到,他们也就相信是好的了,于是在一番商讨之后,他们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解决办法,把每个村里最恶的人选定为村长,因为很少有人敢得罪恶人,这些村长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从那以后,只要到了收田税的时候,村长就会带着手下一帮人拿着麻布袋,扛着大称,去各个家里收取,如果家里人愿意给,当然乐呵呵的收取,遇到不在家的,直接将房门砸开,进屋自己称取粮食便是,遇到家里粮食不够的,就拣那人家里其他值钱的东西搬走,遇到人在家不缴的,先乐呵呵地说两句,再不同意就打,打到对方起不来就自己到屋里称取,同样粮食不够,就搬家里值钱的东西,有些被打的人不服,会躺在地上不停的咒骂,村长听完后,也不还嘴,直接叫手下用那人家里的锅碗从茅厕里弄来屎尿,灌进那人的嘴里,直到男人不再出声为止,往往这个时候,那人还会被大家嘲弄不懂事“你臭硬什么,忍了不就算了吗?”

村长使用了这些“先进”的手段,所以往往比其他村更快的收完田税。这不,前阵子,村长还被乡里评为优秀村长,据说还发了个先进的东西,叫什么手机。这时村长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拿在手里得意洋洋地展示给大家看。“你们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吧!一群土包子,我早就见过了,这东西叫手机,城里人也刚刚用这个,这比电话牛多了,电话算个什么东西,还要有线,这东西啥都不需要,只要按几个号码,然后他就能连到太阳上去,再从太阳上连到我要打的那个人的手机,然后我们就能说话了,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看我来给你们打隔壁王兔崽子村长的手机”。

大家听了一阵大笑,有不少人附和“那个兔崽子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听说上次去人家那收田税,那人不交,一边打人家丈夫,还一边摸人家小媳妇的胸。”

村长听到说:“你娘!你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一边说一边按着键,“你们都看着”。吵闹的场景瞬间就安静了,大家都直勾勾的盯着村长手里的东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一般,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村长也急了,正在这时,传来了嘟嘟的声音——通了,那边也传来了王兔崽子的声音,村长随便应了几声就挂了,接着嘴上说道:“现在是早上,所以太阳不热,弄得比较慢,这要是在中午,我拨那兔崽子的肯定一下就转过去了”。大家听完一阵恍然大悟,都赞叹村长就是不一样,懂的就是比我们多。

【三国演义】之所以让松强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给松强讲【三国演义】的是松强最喜欢的老师。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但是大家除了课本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读物,而对课本外东西的好奇,深深地折磨着松强,所以每一个书本外的知识都令松强欲罢不能,因此即使很多年过去了,那一节课仍然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天老师正在上课,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问下面学生“你们看过【三国演义】没有?”大家一脸茫然的望着他,“我就知道你们没有看过,你看你们知识多贫瘠,以后该怎么办呢?我来给你们讲讲【三国演义】吧,补充一点课外知识。”大家都很兴奋地望着老师,因为谁都没有看过【三国演义】,也不知道里面讲的是什么,只有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他们的孩子从大人由城里带回的糖果纸上见到过【三国演义】里的人——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什么的,也就仅仅知道这些而已,大家对里面的内容无比的好奇,私下曾一起无限制的想象过,这时竟能听老师讲【三国演义】,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老师看到下面那些好奇的眼神,心里也十分高兴,因为他确实勾起了学生们的兴趣,调动了学生们的积极性。

“你们有谁知道刘关张吗?”老师问道。有个同学刷一下的举起手来,大家一看,心里就猜中是他,因为糖果纸就是从他那里传开的。老师点头示意他起来回答问题。“老师,刘关张就是刘备关羽张飞。”我是赞许的点了一下头,让他坐下。“那你们知道刘关张拜把子的事吗?”老师接着问道。大家又是一脸的茫然。老师微笑着说道:“【三国演义】很长,我们一下子说不完,今天先从刘关张拜把子说起吧。那时,张飞是杀猪卖肉的,关羽是卖绿豆的,刘备是卖草鞋的,三个人都是卖东西的嘛,所以在菜市场就认识了,成年人认识后就爱喝酒,所以他们没事就去喝两盅,喝的都是最好的酒,高粱做的,”说到这里老师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张飞的猪肉卖的不错,关羽的绿豆卖得也还可以,所以两人都比较有钱,刘备草鞋卖了就不行了,你想买草鞋的能有几个有钱人,这样每次他们喝酒的时候,都是关羽张飞出钱,刘备从来没有出过,这样时间久了,两个人的心里就很不得劲儿,他们心想。同是喝酒,凭什么一直让我们出钱!你白吃白喝,这也太便宜你了!得好好收拾一下他。于是两人一起,计划在一天喝酒的时候给刘备设一个套,两人选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在什么地方呢?在一口很大的井上面搭了一个亭子,在井的旁边摆上桌子,桌子上面摆满酒肉,拿了两把椅子放在井的对面,还在井的上面铺了一个草席,由于刘备是他们中年纪最大了,所以一直坐上座,他们俩心想到时候刘备在草席上一坐,扑通一下掉进井里,你不是爱喝酒吗?让你喝个够!不一会儿刘备来了,他们俩把刘备让到上面的草席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直盯着刘备坐下,可是刘备坐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这样吃完饭,送走了刘备,他们俩赶紧打开草席一看,井里面的竟然有一条龙,在下面静静地瞪着他们,把他们吓了一跳,你想刘备是龙,关羽张飞也是虎啊,两个人并没有被那条龙吓到,对望了一眼,马上追上刚刚离去的刘备,非要和他结拜不可,从那以后,就一心一意的帮刘备打江山。松强和大家一样,在下面听得如痴如醉。并没有过很久松强就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原来自行车和洋车子是一个东西,原来手机打电话不需要太阳,原来【三国演义】也没有老师讲的那些夸张的情节,这些事情让松强想了很久,他们因不同的目的说出那些言论,或者他们知道自己是在吹牛,或者真的认为就是那样,就像那位老师,可能他并没有看过【三国演义】但他真的认为【三国演义】就是那样,所以才会给学生讲,然而这类行为对于那些渴求知识的人来说是无比痛苦的,他们把这些荒诞的言论当作事实,从而影响他们以后的判断和行为。松强由此得到的结论是:生活中的言论和观点并不可靠,都很值得怀疑,因为真正的智者毕竟只是少数,要想寻找真正的答案,只有去和真正的智者交流,而那些真正的智者,也是不大可能随便就能遇到的,所以凭借书籍是最快捷的方法,可是书籍也有偏差也会有自认为正确的时候,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广阅读,多涉猎,越多越广越好,才能在比较和思考中接近真相,这些想法促使了松强后面的读书行为,出于爱好,出于执着,出于对真理的探索。

伴随着这些记忆和想法,松强已经从三楼翻到了十二楼,可是并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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