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渐远,只想用文字记录下零碎的记忆。学生时代像一列绿皮火车,它慢慢开,缓缓远去,直至消逝…
提交高考志愿的截止最后半天,H的爸爸带她到一教师朋友家,请他指明道路。一直都对心理学情有独钟的H想,大学一定要读心理学。于是在很多高校中,教师手指一挥,就这所吧!西北地区偏僻,才高出本二线一分,选从没听过的学校最保险。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H的心情是欣喜又抗拒的,因为被本二的学校录取了,但专业不是心理学,而是地理,偏偏是地理。要知道,H高考分数不够高,就是因为地理选择题全错拖了后腿。最后要读最弱的地理专业吗?H央求爸爸,不如就放弃本科,选本省的大专学校吧!被爸爸一通喝斥。也罢,造化弄人,H当时想,兴许到大学可以转专业呢,而且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没有温度的家,逃离到很远的城市,也,不错。很远,有多远?翻开中国地图册,图上距离是20cm,实际距离却是近2千公里。
2006年,铁路局还没有开通网上订票,买票得到火车站窗口排很长很长的队。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绿皮火车。从H家出发到大学校园,需要转两次车,先坐汽车到隔壁的县市得2小时车程,全是参差不齐的石头路。然后,得先住钟点房,凌晨4点起来赶火车,绿皮车时速特别特别慢,尤其在福建江西路段都是山路,正常情况下,全程得26个小时。路上,绿皮车还得经常中途停车,给同一条线路的快车让道。
回想起来,现在很多情节都只能在电影画面中看到,而那时的H却真真切切的经历着。逢春运,买到卧铺是不可能的事儿,除非每天通宵排队候票,或者铁路局有熟人。而且,大学时期,为了省钱买衣服、旅游,只有唯一的一次H的爸爸大一送她入学时买过卧铺票,当时的卧铺票是300多,硬座打折完不到1百。26个小时,靠着座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次抵达终点,H满脸污垢,头发蓬乱,身体虚脱,像极了流浪汉。当然以上所述,前提是买到硬座票。连硬座都买不到的情况也是时有的。07年,过完年,九十斤不到的H手持站票,拖着一重重的行李箱,过完安检,排队候车,“呜…哐当哐当”火车进站,眼前黑压压的人朝拼了命的往火车门挤,H被淹没了,只听见火车开走的声音…她强忍泪水,找到车站列车员说明情况,列车员帮忙改签从邵武—南昌,再从南昌转西安的票。顺利的抵达江西南昌,从南昌上车时,情景重现,H再也不能搭不上车了,弱小的身体使劲敲着火车窗户,列车里头一位老人,开了窗,H把行李扔进去后,是如何从窗户爬进火车的,已经完全意识模糊了…列车里站满了人,只容得下H放一只脚的空间。在金鸡独立近10小时后,一位农民工叔叔绅士的的让出了他的座位:小妹妹,来坐会吧!以上,便是H在求学路上不堪回首的经历。当然,在绿皮火车上,也不乏让H感动的事。比如,在寒冷的冬夜,H趴着睡着,醒来后身上多披了件厚外套,然后发现身边的小男生身着单薄。比如,与面对面坐着的陌生人一起聊天,没有防备之心,从天南聊到地北。
如今,绿皮车时代渐渐远去,坐在时速350公里/小时的动车内,再也不会发生惊心动魄的事儿,再也没有隔着座可以聊天的陌生人。时代的发展缩短了空间的距离,却也放大了人与人之间心的距离。很想再坐一次绿皮火车,重返大学校园。毕业6年了,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后记:H进入大学之后,因为没有关系,转不了专业,于是浑浑噩噩的在地理班级生活了近4年,纠正了一口不标准的福建普通话,习惯了吃各种面食,结交了一群闺中密友,谈了一场青涩的恋爱。一年又一年,在H最无处安放的青春里,度过了四个飘着大雪的刺骨的寒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