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位女同学,这位女同学体态微胖,看上去肉肉的,可爱的总想让人凑上去捏上一捏。
大概所有人对于长的胖的人都有一种广大而普遍的认知,认为他们都没脾气,我那个女同学也是这样,高中三年我都没见她发过任何脾气,甚至于就连与人大声说话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件。
高二的时候,班上换位置时,我和那位女同学成了同桌,我们姑且称她为K吧,K永远勃兴向上,充满正能量。那时候她是通学生,每日都可以在上完自习课后回家睡,然后第二天再来学校。而我和班上大多数同学一样,都是寄宿生,每日睡在学校,吃在食堂。
就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班上男女同学的早餐都是K带过来的,让人诧异的是k从不厌倦这种给人带早餐的麻烦事,更让人吃惊的是她就连每个人的早餐喜好,比如谁不爱吃葱,谁不需要放醋,谁要多加辣椒,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就这样,k给我们带了三年的早餐。
我们那时候是文科班,说来也巧,我们那一栋楼只有一间教室是理科班,而那个理科班就在我教室旁边。
而我自从与k姑娘成为同桌后,我就发现从她嘴里,一个叫明明的人出现的频率和次数都非常多。就像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和贫穷以及感冒一样,是掩藏不住的。"每当明明一从我们教室门口经过时,k总是兴奋的像个迷妹一样。我有段时间总结了一下,出现在k姑娘嘴里与明明有关的句子都是这样的。
"明明从我们班经过啦,你看他在看我,他刚刚看了我啦"
"明明在打篮球,他打篮球姿势好帅啊"
"我今天给明明带了吃的东西,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吃呀"
……
一天之中,从k姑娘嘴里出现明明的次数远远超过她自己。以至于,我这个从来不知道明明是谁的人也开始对这货好奇起来。某天,k姑娘又兴奋的说起明明从我们班教室经过时,我特意去瞄了一眼,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个相貌平平,长的也并不高的男生,而且看上去有几分天然呆。
k姑娘有事没事就会给我们带她家做的好吃的东西来,当然她每回都会带给明明。
明明对她是什么态度呢?就是那种典型的"不表白,不拒绝"的态度。
k姑娘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明明身边,她喜欢明明这事大家都知道,也就只有明明在装傻充愣,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k姑娘自从有次听明明说某个妹纸真瘦后,开始和自己较真起来。她开始走上疯狂减肥之路,一开始是连续好几天只吃水果蔬菜,不吃肉类和米饭。她对自己极为苛刻,每日就连吃水果都是浅尝辄止,后来干脆减肥药也用上了,过了两周后,我一点点看着她脸上胶原蛋白流失,整个人看上去一脸土色,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两周过后,有天天特别冷,我们都裹着大棉袄,k却出其不意的特别兴奋的跑来和我们说她瘦了7斤这事,说完后,她不太自信的问我她穿那件衣服好看不?那天我们棉袄加身,只有她一人只穿了一件超薄小马甲,看上去突兀而奇怪,我当时只能半是心疼半是可怜的对她说出"好看"二字,就像张爱玲所说的那样,真心喜欢一个人大概会低到尘埃里,然后又会在尘埃中开出一朵花来。
k一听我说"好看"后,仿佛受到某种暗示一样,非常兴奋的跑到明明所在的理科班,那天之后,她和明明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她回来后,就开始哭的稀里哗啦。从此以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特别安静的每日上下课。
没过多久我们就上大学了,后来我们就各奔东西,为着自己的人生路而忙走奔波,各自淹没在时间的流里。
多年后,她又瘦又美,刷新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她每回发图,都有人在称“女神”。
那天因为一点事,我们选了一间比较怀旧的餐厅坐下,重新聚聚,我们一开始聊东聊西,聊热后,我们看着路边有穿着校服的小情侣在吵架,吵架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不让步,突然女的气咻咻而走,男的慌了神,赶紧跟上去,一把拉住女生,亲了她一下,然后陈恳的说着一些话,最后两人重归于好,沿着马路消失在人海里。
小情侣走后,k姑娘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和我说,当时,当她在大冬天穿那么少跑到明明班上时,看见明明正在和一个女孩子说话,她跑过去问明明有没有感觉她今天有什么不一样,明明完全无视她,依旧在火热的和那个女孩子说话。她一急,拉了一下明明,明明不耐烦的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她惊了一下,明明那声呵斥后,整个理科班上所有人都看笑话一样看着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无处可藏,但明明却毫不在意,依旧在和那女孩子打情骂俏。
当她走到门口透过玻璃朝里看,发现明明还在特别热情的和那女孩子说话,而且从明明的眼里,她读到爱的目光,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看到那个人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满满,爱意盈盈。
她后来有好几次都会去明明班上看一看那个被明明喜欢的女孩,那女孩又高又瘦,相貌清秀,一看就是被上帝宠爱的姑娘。k姑娘和我说,每回看见她之后,回到自己班级,通过窗口的玻璃里看自己,发现自己真是又矮又胖,难怪明明会不喜欢自己。
"我当时真是一个死胖子。"她笑着说。
后来我在微信上问她,放弃一个喜欢很久的人是一种什么体验?
她答曰:"就像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绝望,你知道那是你的家,但是已经回不去了,有时候我以为我忘了 ,但输入法还记得,有些歌一直在电脑里,前奏响起手忙脚乱的去点下一首,有些城市我这辈子都不想在去 ,有一万种想关心的理由 却没有一种去关心的身份。
不过也终于不用再担心失去他了,因为已经彻底失去了。
k姑娘说有次她走到街头看到一个与明明相似的背影会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似乎所有的勇气和坚强都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