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乘坐飞机再也不是有钱人,商务人士的专属了(区别是头等舱和经济舱)。遇有急事,出行确实没车票,咬一咬牙买张飞机票也很随意,大不了一个月工资豁出去!关键是方便了,现在咱年轻人讲究效率,钱嘛,花了再挣,厂子在,工作在,就有money!
曾经,飞机是高大上的代称,谁要是说他做过飞机,那感觉真不一般,哇塞!他要么是老板,要么是老板的老子。尤其在农村,一位60多岁的老妈子说,我坐飞机去大城市儿子哪里住了半年!周围一定围着一群老妈子,赶紧都来问问,那城市大不?楼高不,爬楼累不?飞机飞多高?都跑天上去了,老天爷愿意你?老妈子说,那飞机飞多高,在云彩上面呢,反正老天爷也没露面,约么着开飞机嘞通知了,让过!楼才高呢!遍地都是楼,吃饭没看见有一家冒烟嘞,城里人都懒,都不烧锅,都去饭店找食吃!坐电梯,开始头有点晕,等过来了,就到了……哎,还是家里好,能溜达,不能摸迷了……在农村,你做过飞机,在大城市享过福,你就成了焦点人物。
现如今乘飞机确实不稀罕了,国家提倡一带一路,鼓励国人走出去,勤劳智慧的中国人瞄准了国外市场,这其中有腰缠万贯在海外投资办厂的大佬,有被委派待遇可观穿着体面的国家公职人员,有跨国公司派遣的精英,还有一类就是国外务工人员。很不幸,我属于最后一种!所以苦逼的人生在所难免!还记得离开家乡前,村里人看到我会露出羡慕的神情,好像在说,这小子要发了!只有我最清楚:此去十万八千里,山高水长,在穷乡僻壤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错,聪明的你可能猜出来了,此行目的地:Africa。
坐汽车再坐火车然后再坐公交于夜晚八点到达首都机场T2航站楼,途中第一次看到天安门,第一次近距离隔着玻璃窗看到马路对面的毛主席像,看到站姿笔挺的军哥,看到长长的红墙……今夜我与北京擦肩而过。
十二点登机,凌晨一点半飞机起飞,伴随着急切加速而产生的呼啸声,再经历一阵超重而产生的眩晕后,大铁鸟驼着几百人冲入云霄,此次空中飞行10小时,抵达布鲁塞尔,没被安排坐在窗边,观察了一下四周,多数是中国人,我要判断一下,有没有和我一样苦逼的,目光及处前面三排,穿着体面,要么西装革履,要么品牌休闲,还有有几个玩着ipad,左边是外国人,右边年龄五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宽面大耳,保养甚好,非富即贵。右面是两位白人女士,后面是俩年轻小弟弟带着蓝牙耳机,闭目养神!于是我知道,我是最惨的一个:两手空空,背井离乡,憧憬着将来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现在看来,这个梦好遥远!
抵达布鲁塞尔气温14℃,身穿短袖的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匆匆找了半小时来到候机室,两个值班人员说话咱也听不懂,除了我没有人在候机,可见这个方向去的人是何等稀少,真不知当初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有个人背个黑色中等大小的背包,眼神恍惚,来到柜台前,拿出机票让工作人员看了下,工作人员用手指了一下我这里,这个四十岁上下,身材偏瘦,中分发型面色暗黑,穿着干净的男士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是中国人!哥来!上哪去?我问道。利比里亚!这位哥回答很干脆。哥,在那边做啥生意?哎,务工,朋友介绍在那边修路,这次回家就在家待了半个月,两年才回家一次,说话时眼神里带着哀怨。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聊了好一阵,直到通知登机才依依不舍,苦逼之间总是惺惺相惜啊!
夜晚八点,又经过6个小时颠簸,终于落地了。被机场工作人员敲诈约30RMB后才放行,然后率先迎接我的是一股热风,和顺势而下的汗水,额头,后背,胳膊上小汗珠不耐烦的都出来了,天哪,屌丝的命运注定多舛!
车子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手机没有信号的地方,我告诉自己,静下心来吧,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呀!星斗挂满天空,四周静谧祥和,看不到高楼大厦,也没有灯红酒绿,更没有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不是流放,这是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