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阿飞正传》
昨天下午在北京参加了高校巡回招聘会,上午空闲半天,去看了首博的西藏文物巡回展。一天的忙碌下来,傍黑六点就昏昏欲睡的我,居然对着淅沥的小雨……失眠了。
没办法,打开手机随便挑了个电影看起来,《血观音》,看起来是一部我最不喜欢看的家庭伦理大爷白羊肚大妈裹脚布剧,企图利用其无聊情节催眠的我,出乎意料的,更睡不着了。
人生的痛苦和伤害皆自源于世俗的欲望。
这是一个关于背叛的悲剧,棠夫人背叛了她的女儿和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棠宁背叛了母亲。棠真的男女朋友们都背弃了她。而她的养母兼外婆则赠予她憎恨敌视这个世界的情绪。棠宁是唯一怀有善良和纯真的,但这偶尔流露出的天性,如同漆黑的浩瀚荒原上那点烛光,微弱且无用。像剧中那幅抽象的油画,瞪大眼睛的三个人,围在一起,看这个恶意的世界,互相看,看对方,看自己,看不清,即使棠夫人那样能扼住身边人所有喉咙的铁腕,也不敢与命运掰上一个回合。
人性的坍塌让这个世界失去了支撑,即使一切都随着棠夫人和棠宁的离去而结束,下一轮一模一样的苦难也会由棠真亲手打开。可是当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力归于手中,她不能趋利避害,开始光明温暖的人生吗?不能,她即使有这个机会,也没那个能力,因为……
执念。
那是融入生命中的惯性。
一生不落地的鸟,是执念在驱使它不停挥动翅膀,不知道方向在哪儿,更不知道要去向哪儿,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心甘情愿供命运驱使,时时刻刻胆战心惊,所以极端抗拒又无比期盼落地的一刻。
回到文首的照片,摄于首博佛教造像馆。我不是个专业人士或者佛教徒,但很爱好去寺院和博物馆看这些精美的艺术品。顶多算个无知的猎奇者。我第一眼看到这位手托罐钵的释佛,就趴过去扒着脑袋想看清那罐子里装着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
藏人是天生的哲学家,他们不用苦思冥想就懂得色即是空,他们能看到他们真正的执念,那就是消灭自己的执念。
内地的高僧团们穷其几代人都参悟不透的东西,因为欲望、物质、忸怩作态、故作高雅以及各种复杂的心理活动纠缠在一起,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是因为西藏人多么聪明,而是因为他们简单。
这个人不简单啊!十年前,我一定会觉得那是对这个人由衷的赞赏,现在嘛,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人…不快乐吧?十年前我绝对不会有耐心写这么多字儿,跟自己说说话。通常是弄些无病呻吟的哼哼唧唧出来妄图哗众取宠。二十年前我一定会一知半解的读那些艰涩的名著,倒不是情趣高雅,只是想跟人瞎嘞嘞的时候不至于声低词穷。估计再过十年我会更无情的嘲笑自己,也未必,说不定都不屑得或者想不起来叨叨了。
讨论着讨论着人性,咋又跑偏了?啥主题这是,跟小沈阳的裤子和裤子里的东西一样,模糊不可辨……
说佛像的罐子!我猜想这里面一定装着欲望和执念。释先生是个好人,他自己说的,他不承认自己是神,他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好人总是被辜负的。他希望以一己之力收起这世间的所有由欲望和执念而生的烦恼愤懑以及哀伤失望,教化众生离苦得乐。然并卵,众生非是不听呢,众生从那罐子里抽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苦难源泉,满口的绝贪痴嗔,却满心期待诸天佛菩萨快快保佑我升官发财,快快让我仇人破产灭门,快快让我实现愿望得道升天吧……
释先生在天有灵的话,一定气的不行。这群永远在天上飞啊飞的鸟人啊。
另一个自己终于受不了我这种深夜不睡觉跟他故作深沉的探讨,还没有个毛用的神经病行为。跳出来指责我,子非鱼,子非熊掌,子非释先生,子非西藏人,子非棠夫人,子非棠宁,子非棠真,子非导演,子非编剧,子非剧务,子连龙套都非,子鸟人耳!子安生一会儿吧,子快睡觉!
好吧,SEE YOU LATER,MY DEAREST SE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