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上上班的一个老阿姨,每天下班经过的时候,总会操着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和我们打招呼。尽管有时候根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她真诚的笑容从来没变过,那慈详的笑容即使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很美。
那种笑容让我想起母亲来,如果母亲还在世,应该也是差不多老阿姨这个年龄,一样的齐耳短发,一样的头发花白,一样的满脸皱纹,一样的慈详的有母爱特定标识的笑容。二十一年了,在我的脑海里母亲的面容早已变得模糊。只有每逢春节走娘家亲戚的时候,熟识的长辈总说我和母亲长得像;不熟识但熟悉母亲的人总会一眼就认出我肯定是母亲的女儿,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会偶尔梦见母亲,梦里的她还是年轻 时的样貌,而梦里的我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梦里的场景永远都是小时候的那几间瓦房,母亲到死都是生活在那破土墙房里。可惜的是梦里也看不真切母亲的模样,只有慈详的笑容一直刻在记忆里。
母亲一辈子都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来不及等几个子女长大,自己的身体却垮了。母亲是个坚强的人,却终究战胜不了病魔。母亲去世那年,我十九岁,最小的弟弟九岁,父亲身体也一向弱。那时候,心里对母亲多少是有点怨恨的,怨她为什么走得那么早,恨她撇下我们这个家,娃娃还没长大就卸担子。
我的生命是母亲给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受住的破瓦房。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踏实的。而我,过早地成为没有根的花草。
今夜,不知您是否会来我梦里,让我做一回有根的花草。一定要来,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