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要紧。
从南京回来近半月,不像从重庆和北京回来时睡醒就可以提笔,而是放着拖着直到最平静的时候才能来写一写。这个城市小资又有倒影,软糯又清淡。像极了那碗鸭血粉丝汤,红的是朱砂痣,边角上睡着绿树林阴,半混浊掺着秦淮水,弯弯鸭肠对着那白月光。
从半夜火车上颠簸醒来,没了对卧铺车厢的好奇心,多了又来南方的熟悉感。
去的路上经停站极少,上来人不出一二,动荡铁轨拦不住爷爷的呼噜,只能把人带向遥远的地方。
匆忙里去了钟山风景区,从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梧桐树,就如挑不净的香菜总能遮遮鸭血的腥臭气,这大片葱郁着实也遮了那不客气的高照艳阳,同百十阶梯同守护那中山陵寝。
走路虽比不上泡温泉温婉舒心,可是这景色总算没有辜负。又见到了橘子洲风景区也有的小火车,好不快活,也要坐上兜兜风听听云。
从山上下来,进入并不怎么吵嚷却有些人情味的社区住下。歇歇脚,便是秦淮河岸之旅。
都说夫子秦淮傍晚一观夜里一游才算圆满,便奔着去了。那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金陵楼台,亭阁侧在流水肩上,装饰游船留在相机里的是活着的卷边水纹,徐来的是苔藓味的清风,被流水驯服过,没了风的劲道,是个水汪汪的小姑娘。
再看一遍照片,便只能想到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虽说那是为滕王阁作序,却也能叫我借来一用。
如果南京只叫我推荐一地,我便会说是“老门东”。这险些错叫成老东门的地方总能让查地图的人多废些眼睛。虽说后期修缮的越来越繁杂美丽,却仍旧喜欢那股小家子气。砖瓦黑白墙为灰,相间不过几尺余,一头进去不见尾,街角小店有香气,木门上有铜把手,砖石孔缝见流水,吃喝小吧隐于间,叫卖声声不绝耳。
有时候景色虽没见过,看看文字,自己在脑海里画下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街角的当铺总让我想起魔幻现实主义的《第八号当铺》,看多了总想着变成收走别人灵魂的老板,我在这坐着,你的邪念便叫你来交换。无人能逃过欲望之手,输掉自我灵魂。一顶轿子,混沌之人抬起,存在于无形的当铺,兴隆的生意。路上走着一定是想多了,笑笑天色就暗了下来,也是时候挑个晚晴楼歇歇脚了。
夜晚的秦淮河没了白天的安静,属于它的喧闹被人们的高涨热情推向制高点。光影之间仿佛又看见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果夜晚的夫子秦淮被浓重商业气息扰了清净只能用颜值来凑,那傍晚的便温婉许多。
隔天一早择了轻松的脚程却累了一颗心,大屠杀纪念馆庄严沉重,博物馆人文气息却浓。
这张照片自己拍下都有些许动容,仰天长啸的国人看看这时的蓝天,好像一句讽刺入怀,但是越好的东西才能衬的悲恸非常。那时的人们,黑暗之中定有一个蓝天之梦罢。
所有的相片里,最喜欢这一张。没有绝色风光,却写尽旅行的意义。
南京博物院是继故宫博物院之后鲜少称“院”之地。民国馆里竟做起了生意,可就是这活过来的民国馆,让看腻了文字历史和珠光宝气之外,有一丝活生生在过去的气息。大屠杀纪念馆砖壁上细细列数其上的家族名姓是这样,博物院民国馆也是这样。他们让死去的历史又活了过来,人们好像身处之中。
不得不说,南京是所有去过的地方有老相馆最多的城市,估计到了上海会有更多吧。不怪他商业气,谁叫其老的美丽。好喜欢纤腰旗袍,只能想到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几身旗袍算是穿出了韵味。平坦胸纤细腰小巧臀修长颈才是旗袍该配的身材,像我等粗壮之人定没有那吴侬软语的味道。
下午随处走走,总统府的园子,洪秀全的天国,迷你版先锋书店,民国风情街上只记得一家叫红公馆的店,不远处镶满酒瓶盖的吧台。
最后一地竟是去做了一把事了拂衣去的烧香拜佛之人,去彼时樱花开,当下绿植盛的古鸡鸣寺心境虔诚了一番。头发间的香火气一直在归途上不离不弃,做实了一颗赤子心。
这情景让我总能想起日本的神社,进门要大拍手三下,是为告诉神明我来请愿来了,我佛则不可轻易惊扰,是要佛门清净来着。日本人总算虔诚,留下人人敬仰的神社林林总总数也数不清,总有年过七旬之人愿意守护。御守给人的力量荒唐却有力。
是时候该上路是时候是归途,总要为身边人担起些责任劳累一次才明白有人已经老去,该轮到自己了。
一张状元楼印在地上的倒影,很喜欢,匆匆拍下,不明其义,可是光亮,就像抬抬头就能见到的,不离不弃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