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项羽和拿破仑已有六、七个年头了,那时正值高中,语文作文几乎每篇必提到他二人。记得印象最深的两次,一次是考试,忘了题目是什么了,但当时好像是让举能屈能伸、越战越勇的例子,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项羽的死对头、我最厌恶的刘邦。体现大义的时候到了。我决意不为五斗米折腰,咬着牙编造,硬是不提一句认可刘邦的话,当然偏激如我是不可能认可刘邦的。好像最后还是扯到了项羽,冒着跑题的风险,尽书其英雄盖世。另一次好像也是考试,从来都循规蹈矩的我破天荒地用龙且的口吻书了回霸王,分数还挺高,最重要的是差点儿给自己看哭了。
对他二人的喜爱向来不分先后,一定要说个区别,对项羽更多的是一种感同身受和懂得,对拿破仑更多的是崇敬与向往。抛开二人的能力不说,拿破仑的心智是一定比项羽成熟太多,从厄尔巴到圣赫勒拿,或许是儿时在布里埃纳磨练了心性,亦或者是青年时的牢狱之灾使他成长,拿破仑是经历过失败的人,所以他才能坦然在孤岛上吹吹海风。而项羽,他始终是个力拔山兮的孩子。幼时,他是叔叔项梁眼中天赋异禀、能复兴项楚的希望,长大后凭着无与伦比的军事才能征战八年、身经七十余战未尝败北。时至乌江渡口,我不禁对着杜牧等人骂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没法感知他心头的痛,不理解他的人生追求和价值观,怎么能妄加指责,还轻描淡写一句卷土重来。
最初爱项羽,和众人一样,他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他是义薄云天、侠骨柔情的西楚霸王,他是写入史书、千古无二的盖世英雄。可时至今日 ,他只是我爱到骨子里的项羽。
因为你,我曾到过宿迁,如同命运的召唤,这陌生的城市带给我家一般的感念。项王路、虞姬桥,这片孕育英雄的土地,仿若我第二个故乡。
你是骄傲的贵族,本是项氏一族、乃至整个大楚的掌中宝,寄托着这个国家的希望。然而命运如同和你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祖父项燕命丧沙场,那是最疼爱你的人啊。从此,国破家亡,你奇异的重瞳蒙上了鲜血,王翦、嬴政、大秦,这仇、这恨,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那一年,你不过九岁。
史书上说,你少时学书学剑均不成,略知兵法其意,又不肯竟学。我笑言史书有偏颇,学剑不成何来乌江边以一人之力斩杀汉将数百人,兵法略懂岂能百战不殆?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说天才学而深思有大成,思而少学无大碍。于是有了经年之后“彼可取而代也”的气冲霄汉的壮言,项家有这样雄心壮志的青年才俊,想必项将军在天有灵,足可告慰矣。
霸王最出名的战争之一便是巨鹿之战。世人皆知你以三万杂牌军大破章邯、王离三十万大军,破釜沉舟为千古传唱,世人不知的是你对面的王离,正是王翦的孙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却并未冲动,迂回于甬道之间,以过人谋略胜利化解巨鹿之围,全歼王离十万军,章邯二十万大军使降。
后人读史往往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全然不顾当时的情形,以现代人的价值观,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古人的所作所为妄加指责干涉。第一,当时的情形是这二十万降卒随时会反,尤其是带到关中后,这些人很可能对起义军构成威胁。第二,联军没有能力供养这二十万大军。第三,古人对于生命的价值观与我们现代人不同,当时屠城都比较普遍,什么时候你敢别着个死人头满世界溜达、邀功请赏了再来评判吧!最后我想说,若是换作他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人性的角度上,和你们一同批判。但这是项羽,只要是对他利大于弊的事,即使是屠城,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递上屠刀,这或许就是爱吧。
至于鸿门宴放走刘邦是妇人之仁,更是后人的妄断。换做是你,对方都已经装孙子跪舔你了,而且双方实力悬殊,你作为强者且占了本属于弱者的“先入关中者为王”,于情于理你也杀不得他吧?更何况杀了刘邦,项羽难以服众。这事吧,我觉得就怪三个人。一,项伯,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坏霸王大计,罪可当诛。二,范增,身为谋士你趁刘邦没跑杀了他不就完了,自己没脑子还说竖子不可与谋,这是臣子能对主上说的话吗?真是给你脸了。三,虞姬,要说项羽娶了吕雉可能就丢不了天下了。什么是贤内助?刘邦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你身为霸王的女人,一点儿政治远见都没有,霸王没有由头杀刘邦你不能创造机会么?趁刘邦上厕所的时候衣服一扒抱着刘邦大腿就哭,他能不死?所以说范增也是废物。
至于彭城之战我就不详加赘述了,三万骑兵大胜五十六万联军,逼得刘邦仓皇而逃,项羽已是名副其实的千古无二,历史上谁人能望其项背一二?到最后的乌江自刎,我实在想对“不可沽名学霸王”和“卷土重来未可知”的几位说,麻烦你们不要把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追求强加在别人身上,能说出这种话的根本就不懂项羽。项羽要的根本就不是天下,他也不想称帝,不然以西楚霸王名震天下的实力,恐始皇在世也不能与之抗衡吧?嬴政尚可统一七国,项羽有何不可?然而他选择分封十八路诸侯,自封西楚霸王。纵观项羽一生,他的人生目标始终就是灭秦以报国仇家恨。既大仇已报,又争什么呢?就如同朱棣身边那个姚广孝,为造反而生,既已覆了天下,荣华富贵于我又有何意义?项羽同样,他的人生目标在他入主咸阳的那一刻既已完成,之后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证明我是最强的项氏一族的少主,我要让全天下的人看到我的力量,到此,足矣。于是那个孩子在垓下怒斩汉将百余人而宁死不渡乌江……
至此,我只希望我深爱的羽,在天堂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