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的姥姥姥爷
(1)我的姥姥姥爷
姥爷本姓梁,在家哥三哥排行老二,姥爷从小过继给了姓刘的人家,落户在燕郊的马启发村。姥爷过继这家无儿无女,家境清寒,父亲靠给人家当长工糊口。继父继母过世早,姥爷也靠扛大个打零工为生。姥爷个子很高,皮肤黑黝古铜色,一脸饱经风霜,走路大步流星。姥爷经人介绍取了姥姥刘孙氏。过去的女人地位很低,大多都没名字,嫁了夫家就取夫姓加自己娘家姓后边加个氏。
姥姥中等个子,眼睛不大双眼皮,由于经常得结膜炎,眼角经常红红擦得褶皱。脸色黑红充满村里人特有风采。姥姥家在离燕郊不远的高楼,姥姥在家排行老大,底下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
姥姥结婚很早,姥姥比我妈妈大15岁,我妈是老大,老二是舅舅下边是老姨,还有一个小老姨。看到这你们也许奇怪,老姨应该是家里最小,怎么还有个小老姨。原本老姨最小我们一直这样称呼,但是姥姥48岁那年有怀孕生了个姨,为了区分前边只好加个小子。那年我5岁多在炕上玩,床上躺着个小孩,姥姥总是说看着点别踩了孩子。我比小老姨大5-6岁。由于姥姥家条件不好,我妈妈一直在她姥姥家长大。
姥姥家坐落在村后街,三间土坯房家徒四壁。中间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灶台。灶台是土坯砌的,姥姥每天都在灶台烧饭。烧火用的是玉米秸秆,有个木箱子是风箱,姥姥烧火我帮姥姥拉风箱,前后拉风箱给火起助燃作用。在堂屋还有一个大柳条筐,用来装蒸好的红薯,谁回来饿了去大筐拿红薯吃,墙角有个水缸和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左边的房间是土坯砌的土炕,炕的一半是放粮食的粮垛,其余的地方舅舅舅妈睡觉。地下有个长条形的红色木墙柜。右边那间大点的房间是姥姥姥爷和老姨住。这房间的红墙柜很长,柜子上面放着几个瓷器大瓶子,有个瓶子里还插着两把鸡毛掸子。每天姥姥用鸡毛掸子给柜子掸去土。窗户是报纸糊的,由于常年煤油灯的熏已经泛黄,开窗外推支撑个木棍。大炕很长从头到尾充满整个房间长,有个小窗台上放个煤油灯。
院子里放着个大水缸,几只泥鳅水在水缸里自由自在的游着。水缸旁边有一副扁担和两个水桶。院子是用半人高土坯围栏,茅厕是用玉米秸秆围起来遮挡,地下有一个大粪坑。茅厕是全家用,怎么知道里边有没有人使用,暗号就是裤腰带挂上围栏。
妈妈隔几周就骑自行车回趟老家,从北京给姥姥捎东西带回去 。妈妈到家进门就帮姥姥洗衣服,搞卫生干完活再返京很辛苦。我们姐三小的时候,家里粮食不够吃。每到假期,妈妈带我们去姥姥家。
( 照片姥姥、爸爸、妈妈 、左一姐姐、中间妹妹,右一是我)
我们从八王坟坐长途汽车,做到燕郊火车站。姥爷套着大马车去接我们。我们看到姥爷很高兴,因为姥爷很疼爱我们。回老家是我即是幸福又痛苦的事,回老家可以撒开玩,痛苦是因为我晕车,每次都吐的不行很难受,脸色苍白蜡黄。但是看到姥爷的大马车就病好了一半。姥爷在前赶车,我们娘四个坐着大马车好幸福。进了村邻居都问六爷接大姑奶奶去了,姥爷满脸笑容地说是呀,因为妈妈在北京姥爷觉的脸上有光,从前街到后街姥爷收到人们羡慕的目光……
(我画的姥爷赶的大马车)
我们到姥姥家见到姥姥,老姨,舅舅,舅妈很高兴。
(2)物质匮乏的农村
刚开始姥姥做白薯粥我很爱喝。后来姥姥天天熬白薯粥,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姥姥家只有白薯,每天糊一大锅红薯,倒在大柳条筐中,老姨玩回来捏一块吃。咸菜是白薯做的,做烙饼也是白薯面加榆树皮。还有姥姥作格挡就是葫芦扎上眼,白薯面糊往下漏。姐姐妹妹不挑食,只是我吃了几天红薯实在吃不下去,吃后就吐酸水,姥姥看我不吃饭直着急。
妈妈来给姥姥买了点挂面,姥姥舍不得吃,挂在房顶上,偶尔给我煮几根挂面放点白菜叶 。
吃饭我不习惯,上厕所我就更发愁。在北京我们上厕所用草纸,在姥姥家没纸用棍刮。老姨上厕所找一小节玉米秸秆,剥掉外壳用棍刮屁股。我看了真是好难学不来,我只好憋着回去找纸,姥姥家翻边了也没找到纸。我只好跑到村里种的棉花地里,看看四周无人揪下几朵棉花桃,拨开露出白花花的棉花。拿到棉花后跑去上厕所,我上厕所用的纸真的很昂贵,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很有罪恶感,这是我不能让她人知道的秘密。
我的老姨比我大3岁,我们像姐妹天天一起玩。在马启发这个村姓刘是大姓,我家辈分高。大家都称姥爷六爷,称姥姥六奶奶。比我岁数大的人都喊我一声姑姑。老姨经常带我去串门,到谁家都给我拿好吃的,大红枣,葵花籽,花生,走时还装满兜口。在这村大家好像一家人,晚上经常来人到家里聊天。姥姥姥爷在村里德高望重人缘好。
姥姥家养了几只鸡,每天姥姥做好鸡食我和老姨一起喂。有时到开中午母鸡去鸡窝嘎嘎嘎不停的叫,一会我看见母鸡身下有白色的鸡蛋。我跑去告诉姥姥,姥姥拿一个大瓢只见姥姥拾起鸡蛋放里边。姥姥说这鸡蛋咱们不能吃,咱们攒多了能换钱,买盐和急用的东西。
每天街上都有卖豆腐的,开始姥姥端着一瓢豆子去换豆腐,回来豆腐熬白菜。后来豆子没有了,老姨偶尔赊账买豆腐和豆腐丝,村里有个小卖部村里人称小组,姥姨家经常去小组赊东西给家里。这村很穷10分劳力一天折合几分钱,每到年底姥姥家还完账,家里钱没有进项。
(3)鸡飞蛋打
我记得那是一天的早上,姥姥端出攒了好久的鸡蛋,让我老姨和姐姐搭伴,去村里的小组换钱。老姨推着自行车,叫住姐姐就走,姥姥千叮咛万嘱咐别骑车,别摧了鸡蛋。刚刚拐弯看不见姥姥,老姨把鸡蛋让姐姐端着,就骑车带着姐姐,没走多远就听到扑通一声,连人带鸡蛋都摔在地上了。两个人拉着脑袋回来了,姥姥拿着笤除就打老姨边打边骂,这是姥姥唯一能换钱贴补家用的资金,都鸡飞蛋打了,那天姥姥罚老姨不能吃饭。
因为和老姨年龄差不多,也经常会打架。每次老姨打我回来告诉姥爷,姥爷会向着我,骂老姨甚至揍她。老姨心眼特多,每次我们来姥姥家,爸爸妈妈都给我们穿新衣服,让村里人看看我们在北京混的不错。每到爸爸妈妈接我回家时,老姨就把我的新衣服穿走不回家,我们总是等不到她回来,我们只好回北京了,她用这方法穿走我好几件新衣服......
4.幸福撒欢吃花生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买瓜子和花生都要副食本。花生到春季才供应一次,每户半斤,瓜子每户3两。
有一年年底分红时,姥姥家队部大喇叭广播,让各家各户去大队部领花生。姥姥家没有口袋,只见老姨拿了一条姥爷的黑裤子。老姨把两个裤脚用绳子一扎就跑了,不一会我听到院子有脚步声,就跑出去看只见老姨背着,满满的一袋子花生兴高采烈地回来。
姥姥也不吝啬,只听姥姥说:“今天让孩子们吃个够”,只见姥姥抱来柴火,点燃了燥火红红的火光映红了姥姥的脸颊,花生在大柴锅里蹦蹦跳跳,姥姥不停的翻炒着,不一会满屋飘香,花生的香味充满整个房间。满满一锅白色花生在姥姥的翻炒下也渐渐变成浅棕色,我看着这么多花生,心里乐开花了。只见姥姥把炒好的,热花生往炕上一倒叫我们吃。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花生,那夹杂着柴火香味的花生至今难忘......
我放开吃吃了许多许多,胃吃的实在装不下了才停了手。大约九点左右姥姥叫我睡觉,我一挪地方就吐了。姥姥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不像奶奶会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慢慢吃。
(由于敏感词回忆录删除部分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