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吃饱了睡
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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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春寒,尚未褪去。
枝头的嫩芽若有若无,怯怯地,藏在枯枝败叶中,想迎迎春风,又怕折损在寒意中。
反复背着母亲交代的话,就像背《静夜思》一样。
我像一个被赋予了艰巨任务的战士,紧张,手心汗津津的。
班车的尽头,就是我将要走上的战场,手里提着母亲凑的礼物,一瓶罐头,一包点心,就是兵车弹药。
车到站了,跳下车,我缩了缩脖子,县城的风不但冷,似乎还带着刺,针扎一样刺痛着我的脸。
这是我第四次来县城,大伯家的门,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因为县城里有亲戚,是我自豪的一件事情。
我一直觉得我比村里的小伙伴有更好的未来。
那年我十二岁,在村头的中学读初一,母亲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像个男子汉一样。
但是,对于即将要踏进的大伯母家,我还是有些怯。
大伯母家,在县城的中学,大伯是中学老师,教数学的,大伯母是小学老师,教语文,都是有文化的人。
母亲一直教育我和弟弟妹妹,要向大伯和大伯母学习,将来能离开农村,有份体面的工作。可以说,大伯两口是我幼时的偶像。
大伯每次回家,给爷爷和奶奶带的礼物,都是很新奇的,去爷爷家,我偶然也能混些好吃的。
大伯一家住在县城中学的家属楼里面,是单元楼,我去过两次。
看着五层高的楼房,我心中艳羡,比我家里的土房好的太多了。
“咚,咚,咚。”
我小心翼翼地敲了下伯伯家的门。
大伯母开门一看,是我,似乎已经了然我今天来的目的,神色讪讪。
“辉娃,来了。”
大伯母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请我进去的意思,十二岁的我,已经懂得了些人情世故,能够看得见大伯母不高兴。
“大伯母,我虎子哥在了吧。”
虎子哥是我堂哥,大伯家的老二,和我一样大,也上初一。
“没在,出去耍了,别急,我给你找个塑料袋,套脚上,再进来。”
大伯母转身匆匆跑到厨房,找了两个塑料袋塞给我,生怕我的鞋子弄脏了她刚擦干净的地板砖。
我把自己的鞋用塑料袋套了起来,这才进了大伯母的家门。
“我爸想让我在县城上初中,上回给大伯说了,这周让我来看看,说我和虎子哥一个年级,学习有个伴。”,我机械地背着母亲交代的话。
“房子太小了,你虎子哥不喜欢有人和他一个房间,你回去给你爸说,我留心看有谁出租房子。”
大伯母没有留我吃中午饭,走的时候,把我带来的罐头和点心又塞给我。
此后,大伯母就不再来我家了,她们一家去爷爷家看爷爷和奶奶,一旦我们家过去人了,她们就躲着我们。
父亲和大伯商量好让我住在她们家上初中的事情,大伯也不再提起,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父母咬牙花钱在县城租了个房子,为了让我能在县里上初中。
那个时候,我心里对于大伯一家是恨的,那种恨,是刻骨铭心的。
我就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比堂哥成绩好。
-2-
辉哥和我面对面,听完他的故事。
我内心澎湃,一个小时候就充满浓浓恨意的人,现在竟然如此随和阳光。
“你现在还恨你的伯母一家吗?”我问辉哥。
“不恨了,可能还会感谢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的恨,我就不会那么努力,况且她们只是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同学的眼里,我明媚阳光,热情开朗,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直在为恨而战,我过得并不快乐,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让大伯母一家要对我刮目相看,让她们一家都不如我。”
“不过,自从我考上清华以后,我已经不恨他们了,因为我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了。”
辉哥,一个神一样的人。清华大学毕业,后来去斯坦福读了研究生,现在一所985高校当老师,已经副教授了。
不是所有的成功,都源自明媚美好的梦想,还有一些人的成功,源自恨,由恨而生的动力,融入血液,穿透骨髓。
这是辉哥的故事,一个成功的人,他的成功始于恨,终于梦想。
如今,他明媚阳光。
羡慕,嫉妒,恨,是不是低贱的情绪,要看对待它们的态度,如果因为嫉妒一个人,而发奋图强,试图超越,那么这种嫉妒就是好的情绪。
强者,是不会放过任何成为强者的机会,哪怕是灰暗的负面情绪。
羡慕、嫉妒、恨这些普通人的情绪,在我们尚未修炼到心如止水,通透豁达的状态时,是赶不走的,挥不去的,是实实在在的。
对待这些消极的情绪,是把它们转变为变强的动力,还是生成内心的怨恨和恶毒,是可以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