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我的小姨,是个住在广东中山的外来妹。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就从我们重庆老家走出去,到广东去打工了。

那时候电视里播《外来妹》,杨钰莹唱着“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我,就在你面前。”女主角小云是陈小艺演的,她由于技术好,由一个从农村来的打工妹,晋升为拉长助理,到后来的拉长,车间主管,最后到乡政府自办工厂担任厂长。我妈妈估计是思念妹妹,对这个电视剧情有独钟,一遍一遍地看。而我心目中小姨的形象,就是剧中小云的样子。

小时候我们家里过得不太好,家里遇到困难,小姨总是接济我们。年幼的我,感觉她实在是太有本事了,非常崇拜她。小姨寄来他们一家的照片,三个人坐在一个绿油油的草坪上,弟弟长得很乖巧,小姨和姨夫意气风发地,我特别羡慕,因为他们是大城市的人。

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我家最艰难的时刻,第一学年的学费,都是村里人和家里的亲戚给捐的,小姨也给了挺多的。等我终于毕业回来工作了,家里的状况才慢慢好了起来,我也有了一点自己的积蓄。现在小姨家的大儿子都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还谈了对象。她的小女儿也上中学了,我在姨夫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妹妹的照片,身材颀长的高中生少女,穿着白T恤蓝裤子的校服,背着书包回眸一笑,青春洋溢的脸,比小姨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

今天下午翻朋友圈,看到姨夫更新了一条动态:女儿你没事的,你会给爸一个满意的结果。配图是一个工作中的手术室大门。

我脑子蒙了一下,赶快给小姨打电话,“妹妹怎么了?“

小姨顿了大概5秒,然后很用力地大声说:“没事,她腿的骨髓里长了一个肿瘤,今天去做穿刺手术,检查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周五会出结果。如果是良性的,就没有什么大事!即使是恶性的,也可以治好。之前她一直在吃止疼药,中山的医院主治医生建议到广州的大医院去治疗,所以现在我们就等结果出来,再去想应对的办法。“

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是在强打精神,不想让我担心。我从一个母亲的心里去想,妹妹该多痛啊,她的心又该多疼啊!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坚强的她没有给家里任何人说过。

她又说:你不要给你妈妈说哦,她老是爱感冒,身体不好,别让她担心得睡不着觉。“她说着说着终于没有忍住,声音哽咽了。隔着电话,我想要抱抱她,拍拍她的背,也没办法做到。只能密密地说些自以为能安慰她的话,无力地支撑着这通电话,陪着她。

这几天,我会每天祈祷,希望妹妹的肿瘤是良性的。坚强能干的小姨,值得命运更好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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