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作为我国古代千古一帝——秦始皇的生母,有着富有传奇色彩而又悲灿的一生。她先后与四个男人发生了“扑朔迷离”的关系,所以很多人一提起赵姬,首先想到的往往都是“风流成性”、“放荡不羁”等词语,甚至连河南大学的教授王立群先生也对赵姬也做出了“棋子”和“工具”的评价:
“对吕不韦来说,赵姬只是一个政治投资的筹码;对子楚而言,赵姬是发泄私欲的工具;对于嬴政而言,赵姬是显示他孝心的一个道具;对于嫪毐来说,赵姬又成了他争权夺势的阶梯。赵姬,终其一生,都不过是秦国政治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不同的人用来用去。所以,赵姬虽然放荡不羁,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仍然是一个不幸的女人。”(《王立群读史记之秦始皇》)
这种评价固然有其合理性,但却真真地忽视了赵姬作为一个独立会思考的个体、一位母亲应有的感受。
赵姬出身在赵国邯郸的一个豪门大户中,有绝色,不仅通晓音乐,而且还擅长跳舞。先嫁给了商人吕不韦,后改嫁于在赵国做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又名子楚,即后来的秦庄襄王)。
公元前259年,秦军在取得长平之战的胜利后,又挥师东进,包围了赵国的都城邯郸。几乎“家家披麻、户户戴孝”的邯郸人同仇敌忾、上下一心,老幼妇孺也都拿起武器走上前线,共守家园。然而就在这年的正月,在这座被秦军团团包围的城市里,赵姬正在经历着人生中第一次痛苦而又幸福的时刻。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赵姬也长长地松了口气。望着这个幼小的生命,看着这个秦国公子异人的血脉,同乡人眼中的仇国“孽种后人”,更是自己无辜的儿子,我们今人也许永远无法得知当时的赵姬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是我们应该相信:在那个动乱的时刻,赵姬和其他任何一个母亲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那就是用自己生命守卫这个柔弱的婴儿。我们知道,赵姬为这个幼儿取了个名字,叫赵政(《史记》:及生,名为政,姓赵氏),也许是出于对“这一年赵国正月”的纪念,也许是出于对家乡父老的含蓄交代。但是当时的赵姬,也包括其他所有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小婴儿在三十多年后会最终攻破邯郸城,进而一统华夏。
终于,秦军被打退却了,然而痛失亲人的仇恨并没有消失。当得知秦国公子异人的一家还居住在邯郸时,仇恨犹如决堤的洪水无情地冲向了这个家庭。他们开始了逃亡的生活。异人果然很“奇异”,连同吕不韦,通过重金贿赂的方式,买通了邯郸城的守卫,一起逃回了秦国,留下了赵姬、小赵政这对孤儿寡母在邯郸继续过着“机动”的逃亡生活。丈夫的遗弃、同乡的仇视以及小赵政无端的啼哭始终没有动摇她守护的坚定决心。她用自己的坚强、自己的身躯连同自己其他所有的一切为这个幼小的婴儿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让自己的儿子慢慢地长高、长大:从一岁到两岁、三岁、四岁、五岁……一直到九岁。在无助的3000多天里,她一刻都没有放弃!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赵姬回到了秦国后,身份不断地变换,终于成为了中国历史第一位皇太后。在经历了逃亡、放纵、惩罚、和好之后,赵姬也进入了垂暮之年。落叶思归根,此时的她对于家乡又有怎样的情怀呢?她会想起在繁华的邯郸城中,她轻盈飘逸的舞姿吸引了很多年轻才俊前来围观叫嚣吗?她还会想起那个让她青春萌动的吕大商人和秦国的那个落魄公子哥吗?……也许早已“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的她正等着最后的一根稻草来压垮自己的生命。
然而,最后的稻草终于还是来了。
公元前228年(秦王政19年),秦国的军队攻破了邯郸城。三十二岁的秦王政带着儿时的仇恨,亲自来到了这片曾经生他、养他的热土,找到了昔日的仇家,全部坑杀之(《史记》: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阬之。秦王还)。秦王政带着无限的得意与满足乘坐着车辇迅速地踏上了返回国都的道路,因为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份喜悦与在咸阳深宫中一个共患难者分享。不久,赵太后便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赵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世界呢?我宁愿相信她是怀着对故乡的愧疚与留恋,因为“死”已经为她做了最有力的证明。
赵姬的确是一个很不幸的女人,作为一名柔弱的女子,她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与失落。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更有其鲜为人知的另一面:作为母亲,在乡邻的愤怒中,她没有放弃对骨肉的呵护;作为游子,在儿子的喜悦中,她用“死”表达了对故土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