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翼眸
大一放寒假回去的那天,家里天气格外晴朗暖和,心情更加好起来,又听见放炮声,挺热闹的,不知是哪家又有好事了。
回到家问奶奶,奶奶声音低沉地说:“李建弘的爹娘死了”,“什么?都死了?”我很惊讶,我大学开学走的时候还碰见他们了呢,那时候都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
听奶奶说,有天下雨,李奶奶上房去收晒着的花生,刚收完雨哗地下起来,还特别大,李奶奶慌张地赶紧从梯子上下,下到一半踩空了摔了下来,把腿摔得不轻,村里大夫说这挺严重的,得到市里医院做手术,李奶奶家里穷做不起手术,觉得一大把年纪了做不做手术都是快死的人了,就一直拄着拐杖。
李奶奶挺乐观,她跟李爷爷开玩笑说:“老头儿,你看我都伺候你大半辈子了,现在我这腿脚不方便,是不是轮到你伺候我了。”李爷爷倒还挺乐呵的,或许他也这样觉得吧。他对李奶奶倒也照顾地无微不至,李奶奶说吃啥他就买啥做啥,他也不跟李奶奶吵架了,他帮李奶奶梳头洗衣服,地里的活也不管了,儿子在外挣钱供他们吃喝。李奶奶爱唠叨,李爷爷又是个闷葫芦,有时候李奶奶觉得闷了就让他搀着她出去走走,坐在桥头上跟乡亲们唠嗑,李奶奶倒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冬天了,天气冷了,李奶奶的腿伤更严重了,就一直卧病在床没出过门,李奶奶嫌憋得慌,想出去走走,李爷爷不让她去,怕她冻着,李奶奶脾气就变得不好了,总是挑李爷爷的刺,可是李爷爷从来不顶一句嘴。那天早上李爷爷起来问她想吃啥饭,可是怎么也叫不醒她,摸摸鼻子没气了,李爷爷一下子软在椅子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丢了魂一样。村里有个习俗,就是人死后放三个大炮,以向村里人昭示有人去世了。
我问奶奶:“那李爷爷呢,他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也死了?”奶奶叹了口气,“都说是他听见了放炮声吓死了,估计也是不想一个人活着了吧”。奶奶还说:“你看人家他俩多好,能一起死,还能一块儿下葬,埋到一个墓里,你爷爷就走的那么早,扔下我一个人……”奶奶声音变得哽咽了,我打断了她。
也许没有人真正清楚李爷爷是怎么死的,怕是担心李奶奶腿脚不好使,黄泉路上走不动吧,得需要他搀扶着。我回家那天也是正赶上他们下葬的日子,爸爸说:“一连这么久的阴天了,偏偏今天这么晴朗暖和,也许这就是上天在眷顾他们吧”。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这种情况还是村里第一例,村里人都挺羡慕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我陪你平凡劳苦一生,到最后终于轰轰烈烈了一回,哪怕是黄泉路上,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