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的飞行,天气很好,很清晰地望见地面的风物。手边一本《三体》却无心翻阅,耳边是机体震颤的声音。我飞向家乡,缘由我的父亲终于解脱于缠绵二十年的病榻。
很想说说我的父亲,遥远而又清晰,透明而又神秘。父亲的家族在我的记忆里,信息来源是纷乱复杂的,肯定的一点是继承祖上风水术士身份的爷爷,业务不熟练而又败家,撒手人寰留下家徒四壁和债务。父亲靠在秦岭采药还债和养活叔叔,其中艰辛可想而知,生命的火焰在摇曳中躲过了熄灭的风险,还了债,供叔叔上学,生活本以为就这样下去。
什么样原因已不可考,主动或被动,父亲和叔叔来到北大荒投奔了国军投诚转业的二伯。没有文化的父亲凭借毅力,通过参加扫盲班成为拖拉机手,那个时代也是件拉风的事情。
父亲的观念是坚定的也是传统的,儿子和教育是两大方向,于是就有了六个孩子的家庭,和千辛万苦所有的孩子都要上学。关于教育,父亲是坚定而不让步的,所有子女必须上学,而且要不断努力上进,越高越好,最低也要上完高中,与那个年代背景格格不入却又极具远见的。
父亲对我期望很高,所以以他朴素而落后的方法,对于来说就是挨揍,而且有时候挨的莫名其妙。也许是我有那么点优秀又不是很优秀,所以父亲对我又是失望的,尤其是在我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时候,几乎对我的前途下了定论。其实我知道背后他的努力,拿着我发表的文章奔走,寻觅我上重点高中的机会。所幸普通高中我们这届放了个卫星,在历年中取得了个优胜,我也算不负父亲的希望,考到了哈尔滨的一所大学。
父子之间常常不是成为朋友就是敌人,我们之间的对话常常因为观念不同导致不欢而散。现在想来知识文化水平稍高一点的我,情商也是比较差的,不能适当的使用兵法和缓父子关系,而是期望倔强的父亲改变,显然责任在于自己。
二十年前,我还在营销一线挣扎生活的时候,父亲出了车祸还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若干小时,在医院昏迷了半个多月才苏醒。康复后不良于行、精神失常、瘫痪在床,与病魔缠斗,常常是不认识我,但牵挂着我这个儿子。
春节本打算回去看看父亲,却因岳母手术而耽误,不料就此天人永隔,隐隐心痛。
飞机即将降落,家还有五百公里,而父亲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