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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了一个笑话?”梅米茫然地复述。现在她也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不能顺畅地处置来自人类参与者的言行信息。
“我听了一个笑话。”蜥蜴把脑袋摆正。这让利姆和梅米感觉自在多了。
“那能是什么意思呢?”利姆斟酌着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句子。
“就是‘我听了一个笑话’啊。”蜥蜴说,“那个笑话是关于国王的。”
“我不明白。只是因为听、了关于国王的笑话,你就被关进来了?”梅米问。
“你什么都不懂吗?”蜥蜴不满地应道,“听了关于国王的笑话,是要砍头的。”
利姆和梅米再次面面相觑。
“你说这是个童话世界。”梅米以毫无道理的责备口气、对利姆说。她其实很清楚,童话的早期版本常常带有大量黑暗元素。
“剧本提供方是这么说的。”利姆一脸无辜。
“你们在说什么?”蜥蜴问。
“我们在说今日运势。”利姆回答。
“可是,听、这个行为,并不完全由得你吧?”梅米还是感到无法接受。
蜥蜴再次把脑袋转过来。“是这样没错。我好好地在酒馆里喝着酒,就有人在我身旁坐下,对我说了有关国王的笑话。”
“那么就是完全不由你了。”利姆分析道。
“这太荒谬了。没有人该为不由自主的事受罚,更别说受死了。”梅米感到愤怒。
“嗯……这论点或许会在别处碰上问题。”
梅米想了想,明白了利姆在说什么。
“那么为什么听笑话应该无罪呢?”她问。
“也许是因为说有关国王的笑话也应该无罪?”
“你们在说什么?”蜥蜴问。它倒是表现出还算不错的耐心,而且再次贴心地把脑袋摆正了。
“我们认为你不该被砍头。”利姆说,“只是听个笑话就要被砍头,这样的事实在是残暴无稽。”
“那能是什么意思呢?”蜥蜴学着利姆的话问道。谢天谢地它没有再转脑袋。“恐怕我确实是合该被砍头的。”它说。
“听到有关国王的笑话就必然要被砍头。因此听到有关国王的笑话并不是偶然。因此一定有什么事导致我合该听到有关国王的笑话。因此我合该被砍头。”它继续说。
这是个相当离奇的理论。梅米只好追问道,“所……以是什么事导致你合该听到笑话?”
“我不知道。”蜥蜴有些犹豫地回答。
“又或者我知道。”蜥蜴补充道,“我是个画家。”
“你是个画家,所以你合该听到笑话?”利姆试着整理。这对话让他感到疲惫。
“人人都知道国王悬了赏、要寻找那个预言中的画家,那个下笔成真的画家。”蜥蜴说。
“国境内的画家一个接一个出了事。有的人听到了笑话,有的人犯了规,各种各样的规。”蜥蜴接着说,“大家都被砍了头。就连肖像铺子也不敢开张了。”
“大家都在说,国王想要逼出那个画家,因为如果死亡找到那下笔成真的画家头上,那人一定会展示能力来保命。”蜥蜴显露出惊恐的神色。
它突然紧张地打量起利姆和梅米,然后就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从远处隐隐传来了动听的礼乐和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