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很多时候,真的不能比较。
在外面打工,辛苦不说,成绩不说,被人尊重不说,所谓的自由、脸面、情感统统都不说。甚至哭也不能大声,只能躲在被窝里,即使死,也是没有资格的,谁TMD叫我是男人。
其实也就是来的时候,太匆忙,披错了一张男人的皮。
在穷山恶水,三分田,七分山的老家,经过几年的打拼,仍然是生活难以为继,不得已,逼得我不得不随着老乡们南下,不曾想,从此就踏上一条不归路。
再也不敢和别人提起,回家。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去。
记得几千年前,楚汉相争之时,项羽因为战败,在乌江拔剑自刎,有人规劝项羽,先过江东,再图大事。
举鼎的英雄项羽,一句“无言见江东父老”,让宋朝李清照伤感不已,留下了千古绝唱“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虽然我不敢与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项羽相提并论,但我也是一个要脸面的男人,我如此的落魄,潦倒,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哪里有脸面去见我的父老乡亲?
三十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豪情万丈的有志青年,变成了一个早生华发的中年大叔,庸俗,猥琐,贱格,是我的标签。
与曾经的那个可以期待,可以骄傲,可以做梦的标签,是相去甚远,再无瓜葛
三十年前,我不到二十,走路脚下生风,做事雷厉风行,即使说话,也是像打机关枪,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喜欢文字,热爱写作,和他们一样,都有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标签,“文学青年”。
在老家,和其他“文学青年”一样,做着“作家”梦,期望着成功。有很熟悉的一些面孔,譬如黎执龙,朱开见……,有很熟悉的许多名字,譬如鲁清华,刘创,郑德宏,刘子华……
三十年后,我不到五十,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文字,热爱写作,虽然“文学青年”长成了“文学老年”,标签没有褪色,仍然闪闪发光,但始终是一事无成。
留给人的印象倒是深刻,脚步移动缓慢,做事总爱掂量,说话,慢条斯理,上气不接下气,犹如人死了,半截没有埋。
在老家,依然有很一些熟悉的面孔,华容县作协副主席黎执龙,岳阳市诗歌创委会主任朱开见,……有许多熟悉的名字,著名作家鲁橹(鲁清华),湖南理工大学教授刘创,广东作协会员,增城日报编辑郑德宏,岳阳市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协会员刘子华……
看到他们的成功,再回头问问自己,三十年了,我在做什么?我的努力在哪里?
三十年来,我一直为了基本的生存而漂泊,走南闯北,风餐露宿,蹉跎了岁月,浪费了青春。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曾经这么多的同时代,年龄相仿的“文学青年”,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依然很熟悉,却都已直插云霄,高不可攀,几乎每个人,都有几部厚厚的作品,署着他们发亮的名字。
特别让我有些惭愧的,就是他们缘于念旧,给我邮寄过来他们的作品,而我却拿不出来可以回礼的文章时,我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真想找一个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他们出版的作品,比我发表的文章还多,三十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文学青年”,而他们却是作家,名副其实的作家。
应验了一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一次,我私下一比,伤得我是够深。
刚刚开始还只是一道浅浅的口子,如今,二年过去了,成了深深的一道鸿沟,即使用余生的精力,再也难得逾越。
越写越没劲,越写越迷茫,越写差距越大,我真的写不下去了。去TMD的“文学青年”这个虚假的,让我沉迷其中,一生都在兜兜转转的标签。
可不写写画画,我还有什么让人常常想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