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胡塞尔现象学产生背景:
1.一战
2.社会主义运动
从根本上动摇了欧洲资本主义社会秩序,以及这一秩序惯常依赖的意识形态、文化价值标准。
此时,胡塞尔试图阐明一种新的哲学方法,这种方法将把绝对的确定性给予一个分崩离析的文明。
二.胡塞尔现象学主要观点
1.“意欲”世界的建立:我们无法确定事物的独立存在,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直接显现于我们的意识,对象可以不被视为物自身而被视为意识所假定或“意欲”的东西。
2.现象学还原:为了建立确定性,首先我们必须忽略超出我们直接经验的一切,或将其“放入括号”;我们必须把外在世界仅仅还原为我们意识的内容,这个所谓“现象学”还原,是胡塞尔的头等重要的一步。
一切实在事物都必须按其呈现于我们心中到了面貌而作为纯粹的“现象”来对待,这是我们可以由之开始的唯一绝对材料。
3.“类型”的抽象:胡塞尔关心的是普遍的本质而非表面的个别的偶然的细节。现象学在想象中变化每一对象,直到发现什么是这个对象的不变成分,完全纯粹地把握任一现象就是把握它的本质和不变的东西。
4.现象学的作用:
长久以来,哲学过分关注概念,而忽视实在的事实材料。现象学由于抓住我们可以经验地肯定的东西,则可以提供使真正可靠的知识得以建立的基础,它能够成为“科学的科学”。
它想把自己当做一门关于人类意识的科学——这一意识并非仅仅被设想为个人感觉经验,而是被设想为心灵本身的“深层结构”。
现象学是一种“先验”的探究方式;先天具有它的主体或个人意识是“先验”的主体。例如,看到一只兔子,现象学关心的不是看到一只特定兔子之后恰巧感到的东西,而是兔子以及感知兔子这一活动的普遍本质。它要揭示意识自身的结构,并在这同一活动中揭示现象本身。
伊格尔顿对胡塞尔的评价:
1.胡塞尔与利维斯:二者其实都在眼中的意识危机的时代,转向具体,转向可凭直觉认知的事物寻求安慰。
利维斯:诗的语言体现现实自身之本质,胡塞尔:一切超出直接经验的一切都应该排除
利维斯:某些类型的语言是“直观地”、正确的、有活力的和创造性的。胡塞尔:现象的知识是绝对确定额,因为它是以来直觉的。
利维斯:现象,就像某些文学判断一样,把自己“不可抗拒地”强加于我们。胡塞尔:现象无须受到这种或那种推论方式的解释和建构。
现象学已经配备理论而来。但是这一理论注定是一种权威主义的理论,因为它完完全全地以来直觉。
利维斯:弥合主体与对象、“人”与其“自然人类环境”之间的深刻裂痕,这一裂痕正是“大众”文明的后果。胡塞尔:主体与对象正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在一个对象显现为异化的、脱离人的目的的东西,因而主体陷入焦虑的孤独的社会里,这当然是一个令人感到安慰的理论。心灵和世界得以破镜重圆了——至少是在心灵里。
2.现象学确立了主体的中心地位:
既然世界是我所假定的或者“意欲”的东西,它应作为我的意识的相关物,在与我的关系中加以把我,而这一意识不是经验而是超验的。这是一种确有把握的事——认识自己。
现象学恢复了先验主体的合法地位。主题本身并不是世界的组成部分,因为首先是主体使世界存在。——重温了正统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旧梦。:人永远是自己世界的创造性中心,先于他的历史和社会条件。
那么,“人”在一开始是如何得以存在的呢?他是否既是社会条件的创造者也是社会条件的产物?
现象学批评:
1.内在的阅读:作品的社会关联、创作条件、作者、读者都被置之不顾,其目标在于对本文进行全然“内在”的阅读。
本文被还原为作者意识的纯粹体现。作者的心灵就是作品的本质。
而且,我们关心的是这一心灵的“深层结构”,这一结构可以在反复出现的主体和想象型式中发现;把握这些我们就是在把握作者“体验”他的世界的方式,以及作为主体的他与作为对象的世界之间的现象学关系。
2.完全的客观和中立:为了掌握这些先验结构,为了渗入作者意识的内部,现象学批评力图达到完全的客观和中立。
清除自己的偏见,移情地投入作品的“世界”,尽量准确公正地复制它在这里发现的一切。
现象学批评假定一部作品构成一个有机整体,一位特定作者的全部作品亦然,这样现象学批评就能够在年代无关、主题不同的各种作品之间自信地移动,坚定地追寻着它们的统一性。
现象学批评是唯心主义的、本质主义的、反历史的、形式主义的和有机主义类型的批评。
3.作品语言是其内在意义的“表现”:
没有纯属个人或内在的精神领域,一切经验都包含语言,而语言必然是社会的。
对于胡塞尔来说,为我的经验提供意义的不是语言而是对于作为普遍本质的特殊现象的认知活动——这一活动被想象成是独立于语言而发生的。——意义先于语言。
20世纪的“语言学革命”的特征即在于承认:意义不仅是某种以语言“表达”或“反映”的东西,意义其实是被语言创造出来的。我们能够拥有意义和经验仅仅是因为我们拥有一种语言以容纳经验。而且,这就意味着,我们的作为个人的经验归根结底是社会的。
然而胡塞尔却认为语言是意义的完全透明的容器。如果没有语言概念任人支配,人怎么能看清某一事物呢?
4.不承认意义具有历史性:
现象学假设了一种完全孤独的、内在的、不受外在世界污染的语言,同时也牺牲了人类的历史。尽管现象学的注意焦点集中在被实际经验着的现实,作为Lebenswelt(生活世界)而不是作为惰性事实的现实,它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依然是沉思冥想式和非历史的。
现象学企图退缩到一个有永恒的确定性等在那里的思辨领域中去,从而消除现代历史的魔魇;就这样,在它那孤独的、疏离的沉思中,它成了它想要克服的这一危机的症候。
这是青哲发给我的,这个傻瓜发错了:
The core of Platonic(柏拉图) thought resides in Plato's doctrine of essences, ideas, or forms. Ultimate reality, he states, is spiritual. This spiritual realm, which Plato calls The One, is composed of "ideal" forms or absolutes that exist whether or not any mind posits(假设、假定) their existence or reflects their attributes. It is these ideal forms that give shape to our physical world, for our material world is nothing more than a shadowy replica(复制品) of the absolute forms found in the spiritual realm. In the material world we can therefore recognize a chair as a chair because the ideal chair exists in this spiritual realm and preceded the existence of the material chair. Without the existence of the ideal chair, the physical chair, which is nothing more than a shadowy replica of the ideal chair, could not exist.
海德格尔:
1.存在主义:从思考人的存在的不可还原的“给定性”,即他所谓的Dasein(亲在/此在)出发。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他的著作经常被描述为“存在主义”的。
2.“在世界中的存在”:《存在与时间》:致力于存在问题本身——尤其是人的特殊存在方式。海德格尔论证说:这种存在首先总是“在世界中的存在”:我们是主体仅仅是因为我们实际地与他人和物质世界联系在一起,这些关系对于生命并不是偶然的,它构成着我们的生命本身。
3.人的存在是与世界的对话:人的存在是与世界的对话,比较恭敬的行为不是诉说而是倾听。
4.“成见”:人的知识总是开始于并且活动在海德格尔的“成见”之内。我们在开始系统的思想以前已经分享了一大堆心照不宣的假定,这些假定是我们从自己与世界的实际密切联系中零星采集的,科学或理论不过是这些具体事务的部分抽象,正如地图是真实地形的抽象一样。
5.理解的历史性:理解是人的存在结构本身的组成部分。因为我只是通过不断地向前“投射”自己,通过不断地认识和实现存在的新的可能性,才得以过着人的可能性。人的存在是由历史或时间构成的,时间并不是一种媒介,时间就是人的生命本身的结构,时间是我计量的某种东西以前就是某种做成我的东西。
6.语言构成的存在:语言是人类生命的活动范围,是它首先导致世界的存在。从特定的人的意义上说,仅仅在有语言的地方才有“世界”。
语言有自己的存在,人类则来分享这一存在,仅仅由于分享语言人才成其为人。语言先于个别主体而存在;语言中包含着“真理”,言语主要不是交流准确信息的工具而是现实“暴露“自己,把自己交给我们去沉思的地方。(结构主义)
伊格尔顿的评价:
1.居于海德格尔思想中心的不是个别主体而是存在本身。
海德格尔力图回到苏格拉底以前的思想,回到主体与对象的二元论尚未展开的时候,并将存在视为包括主体与对象二者之物。
然而,这一富有启发性的洞见结果却是让他在存在的秘密之前卑躬屈膝:人必须通过把自己完全交给存在而为存在“开路”:他必须转向大地,这位永不疲倦的母亲,她是一切意义的最初源泉。
海德格尔也是“有机社会”的又一个浪漫主义倡导者。对农民的拔高,为了自发的“成见”而对理性的贬低,对聪明的消极性的赞美——所有这一切,再加上海德格尔的下述信念:“真诚的”趋死存在(existence-towards-death)优于毫无个性的大众生命,致使他在1933年成为希特勒的公开支持者。
2.坚持理论只是始终来自实际的社会利害关系:我们并非沉思冥想地认识世界,而是将世界理解为一个由相关事物组成的系统,是某一实践计划的要素。
而当这一系统被破坏时,它的熟悉性就会丧失,于是它把自己的真实存在交给我们。(形式主义)。当梵高向我们展示一双农民的鞋时,他使它们显得生疏,从而让它们那非常真实的鞋性闪现出来。
对于晚年的海德格尔来说,仅仅在艺术中,这类现象学的真理才能显露自己。
那么艺术就像语言一样,不应被视为个别主体的表现,主体只是世界的真理讲述自己的场所或者媒介。
文学揭示并不建立在人的活动的基础上:我们必须向作品消极地开放自己,使自己屈从于本文那神秘地不可穷尽的存在,让自己接受它的质问。也就是说,我们艺术面前的态度必须具有某种奴性,就是海德格尔提倡德国人民在元首面前应有的那种奴性。
——资产阶级工业社会的专横理性的唯一代替品就是奴颜婢膝的自我克制。
3.历史和时间在海德格尔眼中的含义:时间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比历史更抽象的概念,它使人联想到的是岁月的流逝或者我体验我个人生命形态的可能方式,而不是民族的斗争、人口的养育杀戮,或者国家的建立推翻。
海德格尔区分了Historie(历史)和Geschichte(历史)这两种历史——前者大意是“所发生的事”,后者是被体验为真正有意义的“所发生的事”。
当我接受自己的存在责任,抓住自己的未来可能性,生活在对自己的未来死亡的持续意识之中,我自己的个人历史是真正有意义的。
对于海德格尔来说,真正的历史是一个内向的、“真实的”、或“存在的”历史——对于恐惧和虚无的支配,趋死的决心,我的精力的“聚集”——这个历史其实在作为更普遍更实际的意义上的历史的代替物发生作用。
——海德格尔著名的“历史性”和非历史性是无法区别的。
因此,海德格尔并未通过历史化而推翻胡塞尔和西方形而上学的静态永恒真理。他所作的只是建立了一种不同的形而上学实体——Dasein(亲在)
这和法西斯主义类似,法西斯主义是站在垄断资本主义立场上企图消除已经变得无法忍受的矛盾的一个绝望的最后尝试;它的做法部分地提供另一个历史,一个鲜血、泥土、“真正的”种族、死亡的庄严和自我克制,以及将会延续千年的德意志帝国的故事。
4.“存在的诠释”——诠释现象学
胡塞尔:先验现象学
海德格尔:诠释现象学
它建立在历史解释问题而非先验意识问题的基础之上。
美国诠释学家赫希
1.继承了胡塞尔的观点:意义是“意象的对象”,它既不是客观的,也不仅仅是主观的。就它能够被很多不同的方式所表达而始终是同一意义这一点来说,它是一种“理想的”对象。根据这种看法,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是永远确定的:它与作者写作时心中存在的或意欲的任何“精神对象”同一。
2.赫希并不认为本文只能又一种解释,也许有多种不同的有效解释,但它们全都在作者意义所能允许的“典型的期待与可能性的系统”之内活动。
3.一部文学作品对不同时代的不同人们可能“意味”着不同的东西。但他主张,这是对于作品的“会解”问题而非作品的“本义”问题。
1.赫希能够维持这一立场基本上是因为,他的意义理论像胡塞尔的一样,是前语言学的。意义是作者意欲的一种东西:它是幻影般的、无语的精神活动,这种活动然后就在一组特殊的物质记号之内被永远“固定”下来。它是意识事件而非语言事件。
2.然而,意义真是由语言加一个无言的意欲或意向行为吗?
A.作者写作可能思绪纷然
因此赫希被迫把作者可能意谓的一切大幅度地简化为他所谓的意义“类型”。这样,我们对作品的兴趣只能成为对于这些宽泛的意义类型的兴趣,而一切特殊性却都精心地驱逐了。那么,这就文学作品的细节、复杂性和冲突性公道吗?
为了永远保证一部作品的意义的安全,使其免受历史的蹂躏,批评必须地方作品中那些可能会“违法乱纪”的细节,把它们用“典型”意义的围栏圈起来。这种对待作品的态度是权威主义的和审判式的。
B.作者的意义既然无法阻止“会解”的产生,那么作者的意义就比读者的“会解”更重要吗?这就是说,赫希的理论像大多数极权主义政体一样,根本无力合理地证明自己的主导价值标准。
C.即便批评家能够接近作者的意图,这就会使文学作品安全地建立在一个明确的意义上吗?
如果我们要求对作者意图的意义作出解释,然后又要求对这一解释作出解释,如此类推,那又该怎么办呢?
作者的意义只有像赫希认为的那样是一些纯粹、坚固、“自我同一”的事实,能够无可怀疑地用以维系作品,安全在这里才有保障。但是,这样来看待任何一种意义的方式都是十分可疑的。
意义是语言的产物,而这种东西总是让人有些捉摸不定的地方。作者的意图本身就是一篇复杂的“本文”,它像其他任何本文一样,可疑加以争辩、翻译和各种不同的解释。
另外,语言的意义是社会问题,并不是作者心中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从某种深刻的意义上来说,语言在属于我以前,它属于我的社会。
D.本义和会解的区分:截然区分是不可能的,即使读者领悟到了作品在它的时代的文化环境中的可能意义的解释,这仍然是读者的解释,这一揭示必然受到读者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参考框架的影响。
于是,就像胡塞尔一样,赫希也奉献了一种知识形式,它不受时间限制而且是崇高地公正无私的,但下述事实——他自己的著作远非公正无私;他相信自己在保卫文学作品的永恒意义以免于某些当代意识的侵犯——却是使我们带着怀疑的目光来观察这类主张的因素之一。
伽达默尔:
1.解释的历史性(海德格尔):
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从未被其作者的意图所穷尽,当作品从某一文化和历史环境传到另一文化历史环境时,人们可能会从作品中抽出新的意义,这些意义也许从未被其作者或同时代读者预见到。——可能会被赫希归入会解
对于伽达默尔来说,这种不稳定性是作品自身的特性之一。全部解释都是有条件的,它们由特定文化中的历史的相对的标准形成并受其制约,“照原样”认识文学作品是不可能的。
2.视域——效果融合理论:
对于伽达默尔来说,对一部过去作品的所有解释都基于过去与现在的对话。
A.读者与作品的对话:我们以海德格尔的智慧的无为聆听它陌生的声音,让它向我们目前的关切发问。
B.作品与历史的对话:作品对我们“说”什么取决于我们从自己的历史制高点能够向它提出的那些问题。它也将取决于我们能否重新建构出作品本身是其“问题”的那个“问题”,因为作品也是与它自己的历史的对话。
——理解的生产性,理解总是“别有所解”,总是实现文本中新的可能性,总是给本文制造差异。
C.现在只有通过过去才是可理解的,它与过去一起形成一个生动的连续;过去则总是通过我们自己现在的片面观点被把握的。
当我们所有的历史意义和假定的”视界”与作品置身的“视界”溶合时,理解事件就发生了。
就在这一时刻我们进入艺术作品的生疏世界,但同时又将其带进我们自己的王国,从而达到对于我们自己的更加全面的理解。——我们就是“回家”而不是“离家”。
3.伽达默尔对“传统”的看重
在沉默地纵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整个历史之下,有一个起着统一作用的本质即“传统”,所有“有效”作品都属于这一传统,这一传统通过我所沉思的过去的作品发言,也通过进行“有效”沉思活动的我发言。
伽达默尔并担心文化偏见或“成见”会对过去文学作品的接受造成不利影响,因为这些“成见”来自传统本身,而文学作品又是传统的组成部分。
传统本身的权威,加上我们有力的自我反思,将区分我们的成见哪些合法,哪些非法——这就像我们自己与过去作品之间的历史距离不仅没有为真正的理解造成障碍,反而通过出去作品中所有仅仅暂时性的会解而实际帮助了真正的理解一样。
1.伽达默尔心目中的传统到底是什么?
是否存在单一的“主流”的传统呢?在伽达默尔心中是有的,因为有了这些传统,历史成了一条连续的锁链,没有断裂、冲突和矛盾。它假定,历史随时随地都是“我们”的家,过去的作品将会深化——而非破坏——我们目前的自我理解,而生疏始终是内在的熟悉的。
“艺术”:崇高的日耳曼传统的经典作品。
它对作为压迫力量和解放力量的历史和传统,对由于冲突和统治而四分五裂的历史和传统几乎一无所知。
历史差异被宽宏大度地承认了,但这仅仅是因为它们能够被一种理解实际取消,这一理解“跨越分开解释者于作品的时间距离;因而它克服了...降临到作品身上的意义异化”。
2.诠释学心中的历史:
诠释学将历史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会谈”。然而难道会谈不会失败吗?这种失败由于某种原因是系统的,是整个社会交际结构的组成部分。诠释学无法承认意识形态问题——无法承认这一事实:人类历史的无穷对话常常是诠释者对无权势者的独白。即使是对话,对话双方也很少处于平等的地位。
话语总是被一个可能绝非仁慈的权力所打断,而它最不能在其中认识到这一事实的话语就是它自己的话语。
3.“有机统一体”假定
诠释学方法在一般以“诠释的循环”著称的过程中,力图把一篇本文的每一成分都纳入一个完美的整体;个别特征在整个上下文中才可理解,而整个上下文则通过个别特征才可理解。
诠释学一般不考虑这样一种可能性,即文学作品可能会是散漫的、不完全的和内在的矛盾的。
接受美学之伊瑟尔
1.接受理论主要研究读者在文学中的作用。
在阅读过程中,我们其实一直是在忙于构想有关本文意义的种种假设。读者连接断裂、填补空白,进行推测,验证预感。而这么做就意味运用心照不宣的一般世界知识和特殊的文学惯例知识。
空白和具体化:作品本身其实只是对于读者的一系列“暗示”,是要读者将意见语言作品构成意义的邀请。用接受理论的术语来说,读者使本身不过是纸页上有序黑色符号链的文学作品“具体化”。
任何作品其实都是由一些“空白”造成的。
作品充满了“不定因素”,即一些其结果取决于作者揭示的成分,而这些因素又可以受到很多不同的也许是互相冲突的解释。
2.阅读过程始终是动态过程
文学作品——纲要(Roman Ingarden)
为此,读者将把某些“成见”,某种朦胧信念与期待带给作品,作品的各种特征就将在这里面得到评价。
这些期待本身又将被我们得知的一切所修正,于是诠释的循环——从部分移向整体再返回部分——就开始转动了。
读者将选择本文的某些成分,将其组成前后一致的整体,排除一些东西,突出另一些东西,以一定方式使某些项目具体化,从而努力从本文中找出一个连贯的意义。
3.期待视野
为了阅读,我们必须熟悉一部特定作品所运用的文学技巧和惯例,我们必须对它的“密码”有所了解。密码指一些规则,它们系统地支配着作品生产自己意义的方式。这些密码既可以是文学的,也可以是社会的。
然而,如果支配文学作品的密码与我们用以解释作品的密码“如合符契”的话,那么全部文学作品就会索然无味。对于伊瑟尔来说,最有效的文学作品是迫使读者对于自己习以为常的密码和期待产生一种崭新的批判意识的作品,作品质问和改变我们带去的固有信念,“否正”我们墨守成规的认识习惯,从而迫使我们第一次承认他们的本来面目。
有价值的文学作品不仅不加强我们的既成认识,反而侵犯或僭越这些规范的认识方式,从而交给我们新的理解密码。
对于伊瑟尔来说,阅读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它使我们产生更深刻的自我意识,促使我们更加批判地观察自己的身份。
1.统一自我说、封闭作品说
伊瑟尔的理论其实基于一种自由人道主义的意识形态。
伊瑟尔假定,我们在阅读时应该柔顺、虚心,乐于怀疑自己的信念并允许它们受到改造。在这种情况背后,存在着伽达默尔诠释学的英姿,即对那个丰富的自我知识的信赖,这种自我知识来自与生疏之物的遭遇。
伊瑟尔认为,一个具有强烈意识形态信念的读者可能是一个不够格的读者,因为他(她)不易于接受文学作品的改造力量。
那么,唯一的好读者必须已经是一个自由主义者,阅读活动产生一种主体,这种主体又是这一活动的先决条件,那么是不是矛盾了呢?
其次,假使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坚持自己的信念,那么让它们受到作品的质问和颠覆也有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
阅读主体的一切都在阅读活动中受到质问,只有它是何种(自由主义)主体这点除外:这些意识形态界限绝不能受到批判,不然整个模式就会崩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阅读过程的多元性和开放性都是可容许的,因为它们以某种始终保持着的封闭的统一性为前提,那就是阅读主体的同一性,它被侵犯和僭越的结果只是被更充分地还给它自己。
当一个善于利用批评技术、懂得某些文学惯例的读者去阅读文学作品时,这个读者其实一开始就被改造了,并且随时准备接受进一步的改造。为了“有效地”去阅读文学,你必须发挥某些其定义始终存在争论的批评能力;但恰恰是这些能力文学无力质问,因为文学的存在就依赖这些能力,你确定为“文学”作品的东西总是与你认为是“适当的”批评技术的东西密切相关。
读者和阅读之间的封闭回路反映了文学学术机构的封闭性,而只有某几类作品和读者才需要求助于这些机构。
罗曼.英伽登:文学作品形成有机整体,而读者必须以“适当”方式,连接作品的不同部分和层次。对于他来说,作品具备“不定因素”出现,读者则必须将作品“正确地”具体化。
这种假设看似自由,其实建立在一个前提上:读者必须建构作品,使它具有内在一致性。这种阅读模式基本上是功能主义的,部分必须前后一贯地适应整体。——格式塔心理学
那么文学作品就能够构成,或者说应该构成和谐的整体吗?而文学批评就必然要诱导作品成为和谐整体吗?当读者终于构想成一个可以阐明作品并且使作品中绝大多数成分相互连贯的可行假设时,作品的“开放性”却成为某种将渐被忽略的东西。
对于这样一位自由主义者,“思想体系”注定具有某种否定的而非肯定的意味,因此他总是转向好像在破坏这些体系的那些艺术。难道没有相当一部分“有效的”文学恰恰是肯定而非扰乱自己时代的公认密码?
把艺术力量主要放在否定方面——放在逾越和造成生疏化方面——这对伊瑟尔和形式主义者来说都意味着对于自己时代的社会和文学体系的一种明确态度:这种态度在现代自由主义中相当于对思想体系本身的怀疑。
罗兰.巴特和伊瑟尔的对比:
巴尔特将目光放在现代主义作品上面,这些现代主义作品把所有明确的意义都溶解为一场自由的文字游戏,它们试图以语言的不断跳跃和滑动分解压抑性的思想体系。
“色情学”:既然无法用明确的意义抓住作品,读者就尽情享受挑逗人的符号滑动和浮沉不定、撩拨人的意义闪现。统一的自我被瓦解,读者了解的是一种受虐的激动,感到自我在作品本身的缠结紊乱的网络中粉碎和消散。
阅读现代主义的作品不仅没有使读者返回自己,最终恢复被阅读活动质疑的自我性,反而在一种Jouissance(享受)中摧毁读者的安全的文化身份。这种Jouissance对于巴尔特来说既是读者的至福也是性高潮。
两位批评家都流露出对有系统的思想的自由主义的厌恶,都以不同的方式忽视了读者的历史地位。因为读者不是在真空中遭遇作品的:社会和历史决定了一切读者的地位,而他们怎样解释文学作品将为这种情况所决定。
汉斯.罗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
1.姚斯重构新的文学史:他企图以伽达默尔的方式把一部文学作品置于它的历史“视野”中,即置于它由之产生的文化关系之中,然而探索作品的历史视野与它的历史读者的变化的“视野”之间的转换关系。
这个工作的目标是创立一种新的文学史,这种文学史以受着作品“接受”史的不同阶段的规定和揭示的作品为中心。不论是作品,还是文学传统本身,都按照它们在其中被节后的各种历史“视野”积极改变。
2.“隐含读者”
接受是作品自身的构成部分,每一部文学作品的构成都出于对其潜在的可能的读者的意识,都包含它所写给的人的形象。
“消费”在文学生产中正像在其他任何一种文学生产中一样,是生产过程本身的一部分。
一个作者心目中可能完全没有某种特定的读者,他可能根本不在乎谁来读他的作品,但是某种读者已经作为作品的内在结构包括在写作活动之内了。
斯坦利.菲什
没有什么“客观的”文学作品
对于他来说,阅读不是一个发现作品意义的问题,而是一个体验作品对你做了什么的过程。他的语言观念是实用主义的,批评是阐释读者对于书页上的一连串文字的连续反应。
作品对我们“做”什么实际上只是我们对作品做什么的问题,即解释问题,作品中的一切都是解释的产物,它们绝不是给定的。
当然,为了避免解释的混乱,他诉诸读者共有的某些“解释战略”。不过他坚决主张,作品自身“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认为意义由于某种原因“内在”于作品语言,有待读者的解释将其释放,这个概念只是一种客观主义的错觉。
1.语言的社会性
从某种角度来说,菲什的观点是合理的。不论是文学中还是一般世界中,没有什么东西是“明确的”或者是“给定”的。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这种观念只有一种简单的幻想,是长期闭门造车的学者们的发明。
因为,从整体上来说,这些作品属于语言,与其他语言实践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
语言实际上并不能让我们随心所欲地利用它。说文学作品制约着我们对它的解释,或者说它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内在”于它,其意思部分就在于此。语言是一个社会力场,它从根本上塑造了我们;把文学作品视为逃离这一力场的一个无限可能性的活动场,这只是学院主义的缪见。
2.实际语境对文学作品解读的影响
在文学作品中,有时也存在一种实际环境,它排斥某些读解,认可某些读解,这就是教师。正是学术结构,社会地合法化了的读解作品方法的大本营,作为一个制约力量在活动。
从总体上看,它们与一个社会中各种占统治地位的评价和解释形式有关。
这一章主要论述了:文学作品的意义是否具有明确性。
1.E.D.赫希:作者意图,并非确定
2.菲什:某些共享的“解释战略”,但是这种解释战略也会存在一些斗争,这些斗争是围绕着解释本身的范畴、惯例和战略开展的。如果有些人的解释“非文学”,就会受到惩罚。但什么算作文学批评又是由文学机构决定的。正因为如此,文学机构的自由主义,例如伊瑟尔的自由主义,才会对自己本质性的局限视而不见。
3.读者在构建意义中具有积极作用:然而,读者并非纯洁无瑕,从未收到以前的社会和文学纠缠。根本没有纯粹的“文学”反应,所有这类反应,其中不少是对文学形式、对作品中保留给“美学”方面的反应,都是与我们是哪种社会的和历史的个人深深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