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墅南路的咖啡店

任何经过湖墅南路咖啡店的人都会驻足,幽,芬芳,徐徐传来,沁人心脾。大雪过后,路面显得格外寂静,但咖啡店里时而冒出的热气提醒着人们,这里给他们预留了温暖。

今天不同,多了一种异样的悲伤。

平时,店里并不不吵闹,缓缓音乐,给人留下了恰好的空间,不紧不慢,而此时,却格外的静,静得能听清每一声的心跳,这种静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有一个人正伸着血淋淋的手苍白的说着:“大杯美咖,热的,纯的,混着喝,我会吐,apple pay支付。”那个可爱的服务员有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关心和怜悯,手里机械的操作着,可脑海里全是眼前这个人的画面。

“他每天都会来,而且来的很早,开门的第一波客人中总会有他,从来没有间断过,除了今天,今天将近中午他才到,没想到,来到就遇到这样的事,实际上他不说我都知道他要点什么,纯的大杯美咖,从未换过,然后端到店里的角落,安静地看书,直到下午1点才会离开,每天如此,而且每次点完后,他都会说一句谢谢,温文尔雅,这是所有客人中仅有的,说实话,我在心里很多次的问过自己,若是哪一天他不来了,我会不会挂念他,今天证明我确实会的,因为早上我还在想他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一直没到,可是,他终于来了,却恰恰赶在那个时候,实际上我想过他一定不要在那个时候来,因为凭感觉他肯定会干预,果然,哎,以后估计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吧,想到这,不免有点伤心。”

血淋淋的手端过咖啡,一阵温热传过,赶走了寒冷,大部分的寒冷,在转身的一瞬间放在大衣里的书掉在了地上,他想弯下腰去捡,可是剧烈的疼痛拒绝着他,在他倔强的要弯下腰的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迅速的低下身将书捡起来,放在他大衣外兜里,血淋淋手说了声谢谢,往墙角方向走去,刚走一步,突然又想起什么,然后回头向着可爱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接着慢慢地向前走去。

矫健的身影望着他的背影,那是他羡慕的背影。店里喝咖啡的人互相都不认识,当然除了刚刚那对,但大家出于好奇,还是会不知不觉对身边人有所观察。矫健的身影实际上一直都在注意他,因为他们总坐的很近,矫健的身影比他高很多,所以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看书——从【中国通史】到【三国史话】【再到先秦诸子系年】后来是【曾文正公家书】最近在看一个日本作家宫崎市定的【中国史】因为昨天在他去卫生间的时候,他还偷偷看过,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并不健壮的人,却在刚刚做了那么意想不到的举动,想想自己初中打篮球高中踢足球又练截拳道,到了大学健身更是没有落下,可这矫健的身躯却在刚刚形同一具尸体,竟不起一点作用,原来,再有用的身躯没有健壮的灵魂也是没用,自以为凭着自己的学识能和他交上朋友,看来真的是想多了,自己和他相差的不只是学识。

血淋淋的双手继续向前走着,步子迈得越来越沉重了,可空白的大脑却逐渐的清晰了起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想到这,本来已经很慢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抬一下手,胳膊稍一用力,“啪”的一声,他听出来那是放在胸前上衣兜里的铅笔,掉在了地上,身体被扎穿,上衣当然也被扎穿了,这一动恰好让铅笔沿着扎破的洞掉了下来,可他实在不想弯下腰去捡,因为今天可能真的用不到了。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身影慢慢地走到他的旁边,弯下腰将铅笔轻轻捡起,慢慢的放到他放书本的衣兜里。血淋淋的双手没有回头,但知道那是谁,那是他渴望已久却一直拒绝的温暖。“谢谢”血淋淋的双手说道,声音带有一点哽咽,惆怅,悔恨似乎更多的是歉意。

温暖的身影望着他继续缓慢地走着,而此刻自己内心的悲苦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没有谁比自己更在意他了,虽未有过一句言语,但他的每一个动作,细微的动作,甚至从他身上不经意发出的声音,自己都能真切地体会到,体会他的那颗燃烧着热血的心,不管他外表是多么的平静,有时甚如死水,但一个人如果能够数年如一日的用心做着一件事,那一定是一份异常的执着,而这份执着,正是自己所渴望的,自己渴望过,也付出过,但总熬不过环境的影响,坚持放弃,坚持再放弃,经过几个回合后,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节奏,也已经木然了,而他却给他看到了不同,这个世界,总有人不曾放弃,不曾低头,能走到最后,自己懂那份看似柔弱的外表下一定藏着一颗无法撼动的心,自己多想去抚摸一下,多想去抚摸一下,可是在这样的人面前,总是会让人失去勇气,所以就这样,一直等待着,今天过后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想到这,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去,让泪水流向无人的角落。

血淋淋的双手终于坐在了自己以往的位置上,咖啡的醇香通过鼻孔缓缓的传来,大脑被唤醒了,因此胸口上的疼痛也清晰了,但却越来越麻木了,慢慢的,整个人都清醒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昨晚的事情很突然,看到信息的一瞬间,他感觉不只是心,整个人都被掏空带走了,于是木讷的躺在床上,忘记了时间,当外面的饭香飘进屋里时,他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于是赶紧洗漱完,来到这家咖啡店,今天有点奇怪,一直很安静的咖啡店,突然有点吵闹,他不喜欢吵闹,本不打算进去,正在门口犹豫时,听清了里面的情况,故事很简单,一对情侣想分手,男方不同意,女方坚持,这本没有什么好看,太常见了,所以就更坚定了自己要离开的心,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刺眼的光闪到自己的眼里,紧接着传来“我现在就挖给你看!”就在他要感叹爱情是多么邪恶时,匕首却插向了那个女子,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他一个箭步推开门,冲上前,挡在那个陌生女子面前,一把握住那锋利的匕首,血顺着手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愤怒“为什么要纠缠她!”内心这样喊着,他想起自己的一只手正插在兜里,里面有自己的瑞士军刀,这把军刀在身上好多年了,如今却一直拿来削铅笔,不知如何得出的结论,伴随着一股强大而又坚韧的力量,他拔出军刀,向那人的心脏狠刺下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他的眼睛,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喊着挖开自己的心却扎向了对方,原来自己的心并不需要挖,一直裸露着,扎向她其实也是扎向自己,“这世界没有谁会比我更爱你,我放心不下,所以我们一起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能干涉我们的地方”那包含多少的期许和不甘。他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可是已经来不及,军刀上已经用尽了力,想挽回也来不及了,刺入肉穿透肉的感觉就这么传来,对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那眼神让他记起自己和女朋友间的点点滴滴——欢笑,幸福和因爱犯的错,还有他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甘和无人理解,因为已经是前女友了,就在昨晚才变的。

爱的表达方式出了错,同样是一种伤害。

他昨晚深深的明白了这一点,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真的不想杀了,感觉他就是自己,可对方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解脱,他懂了,有时候意外真好,这样就有四个人解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他感觉匕首的力道变强了,但没有反抗,对方在微笑,紧接着刺入的声音,他直直的望着对方的眼“原来他也读懂了自己”那匕首借着最后的力量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喝了一口咖啡,还是那种苦,那样的香,大脑逐渐在放空,记忆慢慢在消失,蓝天、大海、永不开花的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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