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调

落日崖上有一个占地近百亩的山寨,持强扶弱,劫富济贫,一如既往很多年了。寨主虽是一介武夫,却喜欢写诗弄赋,那诗文写得叫一个惨不忍睹,搞得寨里的几个文化人成天就想着烧香点烛祭奠仙去的孔圣人,期望他老人家含笑九泉,不要为一介白衣失了气度。直到寨里多了一个粉雕小娃娃,文人几个才结束了自己提心吊胆的陪阅生活。

她叫秋水,生于秋末,那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故而名水。这是她没有文化的老爹憋了三天想出来的名字里头,唯一一个寨里举手表决全票通过的名字,总好过他更喜欢的什么二丫和花花。

她初见他,年华尚未二八。他却已白玉簪头,浅笑风流。她站在陌叔身后, 与他劫富济贫,等待出手。但见葱头白马,小儿挥鞭,朱色车橼,青色幔帐,遮住所有。 又是一场狭路相逢,正值山风肆掠,只见他用骨节分明的手卷起青帘,先低眉后抬头。

山雾朦胧,细雨润物。他着一身青色鲤锦绣,于山中信步而来,像携远山,像带百花。 无人知道,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底开出繁花。

这不是她第一次劫镖,却是她第一次失手,她放他远走,看着墨色身影融于远处黛色山脉。名驹啾啾,转眼已经消失不见。她蹙眉回首,蛰伏许久,却没有再遇上过客商队,就这样失败落手。她没有解释那一瞬间的感受,只记得那少年仙风道骨最是风流,像极了话本里的情节,她爱上了他,初见惊鸿,再见倾心,想方设法离乡背井,只为随他。这一路纠缠不休。

“喂,带上我吧,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有宵小流寇,你当如何?”“放着我来”

“有草莽鲁夫”“放着我来”

“有犯上作乱者”“我来我来”

“有谋害我者”“我看谁敢”

“有人要调戏我呢?”“哈?”

“调戏我,你又当如何?”“老子不剥了她的皮”“嗯?”“嘿嘿,我来我来”

“喂,我叫秋水。我爹说了,我可是吉祥的娃娃,我出生的时候啊大雨倾盆,人家都说那啥久旱逢甘霖,可难得一遇呢。”

他低头想了想,她大约十五六岁,那么出生的时候应该正逢水星逆行,几百年不见的大雨下个没日没夜,各地堤坝翻修,洪涝成灾,一帮饮惯大鱼大肉的群臣,整日在朝堂上叫苦不迭。的确是难得一遇。

路过青州。“喂喂喂,我要吃青州出名的叉烧鸡”“不顺路”“喂!”事实证明,他整日忙得脚不点地,直到离开也没来得及去吃一顿好的。车行半里,却见衙门的杂役送来了她惦念的东西,隔着油纸,隐隐透出香气。她侧目看他,眉带笑意,一副就知道是你的样子,看得一向神情淡漠的男子白皙的耳边浮起霞云,他轻咳一声“不关我的事,可能是衙门买多了就想着免得浪费。”

“我知道”她抱着整只鸡笑得全身颤抖,油汁乱溅,不忍直视。

她没有出过远门,见到大雁南飞会觉得稀奇,见到金羹玉馐也会觉得欢喜,见到芙蕖莲蓬也会狂喜,吟着自创的诗句,比如说什么“天上人间真情在,鸳鸯戏水就是爱”“送花给风戴,鸟为我歌唱”之类,完全不顾平仄押韵,搞得他额头上青筋直跳。在他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她又闭口不言,表示沉默是金。

他不喜吵闹,但她偏又呱噪,喋喋不休。他毒舌腹黑,常常惹她泪流。但第二日她又言笑晏晏,与他同筹。他不曾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拿她无法,就只得将就。从此她笑颜更深,时常伴他左右。一晃三年,青丝黛眉,芳华正茂。 一个越发权贵,官高至相,一个娇俏任性,却也明艳无双。

终于到达金陵城的旧驿站,周围满是过往商客,极度繁华。依旧是素净奢华的马车,他扬起头说“你一路随我已久,如今是时候该回去了。”她只是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表情,咧嘴一笑“我没有来过这金陵城,看看便走。”“随你。”

繁华大道,落英缤纷,稀稀落落就惹人满身。她随着他走进气宇轩扬的府邸,看见了那个杨柳腰,芙蓉面,朱眉红妆的女子,看见了他挽着伊人,眉目间满是温柔。后来她一个人策马在这缤纷大道,她一个人去了众口夸赞的连理楼,一个人去看了清风阁接天的芙蕖,一个人艳羡旁人如何的恩爱自由。她想“也该是时候离去了。”

这涩于言语,止于岁月的爱。也该停止了。

我不愿绣着红妆守着屋堂只顾儿女情长,我愿长刀相向,与你一同劈风斩浪,可是你偏爱那贤良淑德,红袖添香。我不愿束你于我七丈山崖青竹瓦帐,我愿江湖无名,与你策马高歌纵酒恣意,可是你只爱那乱世繁华,佳人独立。我不愿韶华空负徒留半生愁绪,我愿十里红妆待嫁为你,与你举案齐眉白发苍苍,可是你唯爱她眼波流转,亭亭玉立。

她是一个人回去的,没有道别没有问候。她提起洛阳的倾国牡丹,提起北戎拓拔的战马,提起金陵的繁华,提起街边转角甜腻的芙蓉糕点,提起蓬莱阁令人瞠目结舌的戏耍,提起一路上的朝霞夕阳,提起清风明月鸟语花香。从没提起他。

她依旧在这个祖祖辈辈生存的山寨,带着意气风发的兄弟们刀剑口上过着生活,山寨的映山红又爬满一坡一坡。她的眼亮如星辰,羞红了少年树后偷看的脸。

她终究要嫁人了,嫁给那个看见她就脸红不已的英伟少年。寨里的老人帮忙绣了嫁衣,大红的绸缎上用金线绣上了含苞或吐蕊的牡丹,墨色的线勾勒出曲曲蔓延的枝干。金步摇上是一对对展翅欲飞的蝴蝶,日光照耀着就好像夏至夜里胡乱纷飞的萤火。左右不过是寨子里嫁娶,也就没有花轿喜娘没有唢呐马匹。新人从怡园被迎到梨园,也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三叩首,勾筹交错两盏酒。黛眉青青胭脂厚,皓腕银镯丹蔻手,从此嫁为他人妇,不知闺中少女愁。

他是在众人喝得半醉不醒的时候来的,依旧一袭青衫,乌发配白簪。身后是手执长枪的三千铁甲。

她仍旧着着鲜红的嫁衣,她的良人一步一行不离左右。她问“这是何意?”

他唇畔轻启“抢亲”

“凭什么”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如同这世界上所有的痴男怨女一样,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奔向了他。爱一旦燃起星火,就势必会蔓延成燎原之势。她看到了寨里五百多兄弟诧异和不情愿的眼神,看到了那个羞涩少年眼里的痛苦和泪水,看到了陌叔满脸的无奈与不知为谁而起的心疼。她挪过眼,最终遂了自己的愿。

那日后,寨里的兄弟桌酒不歇,杯筹勾盏,羞涩的少年负剑远走,毫不留恋,陌叔在后山开辟了小菜园,终日不见。他成为寨子的第二主人,开始执掌大权。

随着一次次的劫富济贫,一拨又一拨浑浑噩噩的强盗们被派了出去,然而能回来的却越来越少,带回来的货物也越来越少,商户马车上的镖旗长扬,遥遥想起那时互相攀比劫镖次数,输赢两家赌酒大醉一场,恍若隔世。大把大把的银两流失,劫来的古玩画卷、奇珍异宝都被一一散净,走投无路的强盗们开始打劫平民百姓。短短的几个月内,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她,却依旧在每个春意盎然的午后,在温馨的小小阁楼,抹了胭脂勾画眉角,提着软豪摹着小楷。他弹琴赋诗,她仗剑歌舞,他阅诗赏文,她回首执弓。

转眼夏日炎炎,金陵的清风阁又开满了接天的芙蕖,一碧万里。后山老树上的知了和着轻风啼鸣不息。她起身,看到院子里他青衣长立的身影,眼神深邃而凌厉的又放一只信鸽回天际。他转过头,窗外的青松拂过他的眼眸,仔细一看已是一汪深谭,波澜不惊。

当晚,火光照亮了寨里的夜晚。他站在大军的前面,紫色的锦衣隽秀,鎏金色的腰带奢华尽透,繁杂的花纹攀爬上袖口,绕在胸前,匍匐而庄重。正三品的官服在他身上仍旧显得不嗅人烟。他总是这样,明明置身于红尘之中,却仿佛总在三界之外。

她立于长院,月光泻下流照在初绽的几株昙花上面,雪白刺眼。她一身红装烈烈,眉眼如炬,身姿如松。惯用的长刀时隔三月再次握起,对面的人儿前一日还与自己枕边相惜。她眼神幽深不见底,身后是明晃晃的弯刀折射出幽光,她朱唇亲启“杀”。

当晚,刀剑嘶鸣声掩盖了夏风呼啸的声音,腥红的血迹掩盖了如水的月晕,没有交流没有呼喊,只是无声的屠杀。两百多位兄弟无一幸免,几百位战士也身首异地。她身上满目疮痍,囚于地,她抬眸一笑,说“让我最后抱你一次,可好?”

他允诺。她摇晃着抚上他细薄的唇,描摹着这心心念念的轮廓。忽而她手指一动,一粒药丸在他口中遇水即溶。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眼神冷冽,势如刀剑。

“我要你从此再也说不出那些动听的情话”她挥刀自刎。热血溅在他朱红的官袍,默了踪迹。

自从,落日崖再无炊烟起,朝堂也再无一袭青衣。而后边壤四国起乱,山河没落,铁骑强兵北定中原。而后万物安生息,笙歌起,星火明。

‌女贼

我是女贼,这是我一辈子无法更改的烙印。我们为世人憎恨,受冷眼相待,尽管我们每每打劫后都散尽大量钱财,我们也曾施粥布斋为保一方安宁,可世人仍受这约定俗成的看法左右。

我一直认为,爹爹是不一样的山贼,他虽然没有满腹经纶,雄韬伟略。却让寨里的叔叔教我四书五经、写诗作文、琴棋画意。 他教我策马长戢,也教我捕鱼执弓,教我剑气如虹,也教我人间百态。我们一起看遍了落日崖上多变的美景,从昼到夜,从春到夏,又从秋至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十一岁那年,爹爹走了,追随着在我年幼时逝去的娘亲。他的大手还紧紧捏着我的小手,说还没有来得及为我寻一个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为我喜为我忧,为我相思为我愁。我不需要这世上最好的男儿,我只知道从今往后,再无人可帮我抵挡风雨,再没有人与我看草长莺飞灼灼风景,没有人如他这般宠溺我如珍如宝,我只能在众人的期盼里强大起来直到独当一面。

十五岁与他的相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幸运。我把成长最美好的年纪都给了他。我放他走,然后假意接近,一路兜兜转转经过洛阳,路过长安,穿过燕蓟,跨过北戎,最后回到金陵。也是在这里,我见到了她。

她无疑是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和我一点都不一样。眉如远黛,目如珍珠,肤如凝脂,身姿摇曳,似蝶飞舞。偏偏她还温柔如水,大方得体,让我不忍心从她手里把他夺取。于是我走了。不留一言,不发一语。他不会找我,我一直都知道。

蹉跎了数年岁月,到了我大婚的日子。嫁给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羞涩的少年。他是在我大婚之日来的,来人通报时,我打翻了手里滚烫的茶,然而我满心的欢喜雀跃都在看到他身后的铁骑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要的,不,应该说是皇上想要的,无非是目前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沧耶花。生于皑皑白骨之地,却道能滋阴补阳,延年益寿。世事有时候真的讽刺得让人啼笑皆非。

前几日年轻的兄弟们劫了一辆马车,西域人乔装打扮乘坐的马车。而后便传出了西域人此次进京是为了贡送沧耶花,在落日崖被山贼劫下的流言。寨子里开始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明访暗探,所幸寨子位置高,易守难攻,而且世人都以为沧耶花被我藏起来了,怕我一怒之下毁了那千古奇物,所以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他来,意味着朝廷要动手了。我毁了婚宴,下嫁于他,负了那个清秀峻拔的少年,我甚至狠心赶走了他,不去看他满目的伤凉。寨里的很多兄弟被我派出去,越来越勤的打劫,越来越少的货物,我找各种理由遣散了他们,从此江湖为家。余下两百多兄弟,大多是寨里的老人,因为有了感情,优柔寡断不愿离开苟活于世。

他从没问起我藏宝的地点,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难以启齿。从芳草萋萋到夏荷栩栩,他弹琴奏乐我便击鼓舞剑,他倚在落花深处闲散拨棋,我便高阁眺望听呱噪蝉鸣。没有繁饶的江湖恩怨,没有堆积成山的公文捷报。似乎我们只是茫茫人海里最普通的一对夫妻。能够相敬如宾,能够举案齐眉,步履蹒跚。

刀光剑影充斥在昙花乍现的庭院,鲜血弥散在空气中泛起淡淡的腥味。我最后一次抚上了他凉薄的嘴唇,将早早准备好的药推进他的口中。他果然勃然大怒。你放心,我的男孩儿,这不过是让你短暂失声的药,这里原本就没有沧耶花,你回去定是交不了差,不如借此远去罢,带上古琴带上书卷,带上她。

你会怨我还是念我?不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青衣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我念起这些诗的时候,正值年少。少年人总是有无比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浪费。我站在姹紫嫣红的桃花丛中,把这些诗文对着婉烟念了一遍又一遍,羞得她面似桃花。为了有朝一日风风光光迎娶她,我同父辈一样,入朝为官。丛正六品主事到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最后官至丞相,权倾朝野。我的佳人空守阁楼,只待我踏马而归红妆十里。结发与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我想过的人生本该的样子。

我没想过遇到她,她是我人生最大的变数。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女贼,大理寺有过落日崖的卷宗,我在上面看到过她,红衣似火,笑颜如花。我假装不知道来历的留下了她,这一路上无聊苦闷,而且前方艰难险阻,有她,无疑会有趣方便很多。

我们绕过洛阳,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盛开在古城街道两旁,来往的行人驻足瞻望。我们路过青州,小桥流水,垆边煮酒。而后辗转到北戎,塞外风霜铺面,精兵铁骑气势赳赳。跌跌撞撞总算回到金陵。长期的奔波她从没有说累,总是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好像永不知疲惫。

一路来,她帮我抓住了洛阳密室杀人案的主谋,清扫了红衣教密布的眼线。她帮我打退了一拨一拨意图不轨的“客人”,也帮我推辞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不同于婉烟的遗世独立,她像是世间最亮丽的颜色,喜怒哀乐都那么认真和分明,一颦一笑都像是在张扬诉说。如同一团火焰,温暖也灼热。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叫人怎能不心生喜欢。

可是我们相遇的不是时候,她来得太晚,而我倾心只能一人。况且我已经有了一弯沉寂的月亮,就不敢奢求炙热的太阳,我何德何能,又岂敢要求日月同辉。于是我开始想方设法赶她走。恶语相向,刻薄毒舌,女孩儿总是躲着哭泣。但她依旧没有离去,像是渴死的鱼不放弃回一泓汪泉的机会,她执迷不悟,我也装聋作哑。

直到她见到婉烟,我的温柔体贴的女孩儿,我从小到大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她走了,未留一话。

当我以为我们就此相忘于江湖时,俗世弄人,偏偏又让我们有所交集。不知深宫里那位如何得知我与她熟识,恩威并施的让我去寻这沧耶花,为此他甚至扣下了惜春赏花的婉烟。于是我见了她最后一次。

那日是她大婚当天。她肤色原本就白,红色的嫁衣更显得其羸弱,看到她的时候,我不禁想起少年时先生教的一首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那一瞬间,我竟只想与她携手共度余生。可偏偏有那么多的家仇国恨,尔虞我诈。

后来我们做了三个月的挂名夫妻,我赋诗作画,她便研磨添茶,我弹琴奏笛,她便依栏驻听。英姿飒爽的女贼,笑起来满眼溢出的都是幸福和温柔。

我没有询问她宝藏的地点,她默默允了我安插了许多人手,我也假意不懂她费尽心思的保护他们让他们走。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等不住了。素白的娟纸上杀机尽透。

我最终还是杀了她,还有她寨子里那帮不肯走的弟兄。迎着月光,我看到她满眼的通透明悉,里面没有责怪没有痛苦,也没有感情,如夜空暗沉的天幕。我以为她恨透了我,却没想到她直到临死前还想着我的以后。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西域人早就将沧耶花献与皇上,他要的不过是落日崖寨毁人亡,顺便给我一个办事不利降职处理甚至流放边疆的惩罚。之所以罚这么重,是因为他曾西山策马,遇到婉烟临水照花,一时倾心,如毒蚀骨。我官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又岂敢放心在抢了我的媒妁之言后还让我为他打理这万里河山。不过他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婉烟。

任何人为了爱,都可以变得卑微,变得强大,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婉烟自尽而亡。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香消玉殒,手心紧紧攥着我给她戴上的玉搔头,我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可笑我半生算计,为君戎马,到后来机关算尽,孜然一身。

而后,我告罪辞官,他欣然应允。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江山是一场博弈,执子之人也未必能下到最后。

四国乱,祸起一卷锦书,而这卷锦书,是我所给。我要看看你到底是爱这万里河山还是佳丽三千?而这江山和美人你又能握持多久?烽火起,枭雄纷争,狼烟缭乱,我要以万里江山为礼,祭万千将士数百忠侯,让这利箭刺血,封尔虚情假意之乎者也。

一国兴则一国衰,一国荣则一国败。人人都想要这江山,你争我夺,血流漂橹,最后不过空余累累白骨。大雨冲刷了几天几夜,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提示着前几日大军厮杀的场面。城里又响起了闷沉的更鼓声,街道上传出你追我赶的叫卖声,挑三拣四的嫌弃声,客栈老店小二又开始忙着招待远来的客人,刀痕斑斑的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泛起寥寥白雾,芙蓉花做的糕点依旧惹人垂涎让人青睐。好像一切都是一前的样子。不动分毫。浩瀚江湖,百姓要的只是安居乐业而已。

天空中飘起雪花,寒风凛冽。我听到厚重的云层里传来数万忠魂声声指责,还有婉烟的轻声细语,还有她红衣灼灼伴随清脆的朗朗笑意。我这就来赎罪,不必着急。

万物安生息。一场大雪,掩盖了什么,从没人清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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