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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一片影子穿梭雨帘。
黑衣人踮起脚尖,稍一使力,从这个屋顶飞到那个屋顶不带喘气。若有识趣之人在现场,必定会大为惊叹:这就是江湖失传多年的轻功!
少年微微抬头,眺望远方的一个天台,这里距那边足足有一百米!他一动不动,似乎在攒足能量等待最后一跃。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那人终于起飞,一袭黑衣晃动在雨中,又如同烟火闪瞬即逝。找准落脚点,稳稳停在一户平常人家的窗台上。
他打破了百米冲刺的纪录!
谁也没有察觉到,那人刚刚所站的地方裂开一道缝隙。
黑衣人伸出手指轻扣玻璃,谁料玻璃也裂成蛛网状,他不知所措地收回手,房里人带着微怒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不是说不许再敲窗户了吗?敲坏了你丫赔?”
“属下罪该万死。”黑衣人连忙跪在窗台上,“龙主息怒。”
被称为“龙主”的男人无意刁难自己的好兄弟,轻哼一声:“这次来有什么要事?”
那人闪进房间,脱下黑衣。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好家伙!原来这身黑衣是雨衣!
“二检成绩出来了。龙主,您仍然是年段444名。”凰景玮眉头紧皱,“属下认为,龙主可以不必再隐瞒实力。”
变相意义上来说,凰景玮对龙主的控分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的小脑袋瓜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龙主是怎么每次都考444名的。
“我自有打算。”龙主摸着黑拿出手机,点开王者荣耀,“趁我爸妈睡觉,我先打一局。”
“明天就是我丈母娘的生日了,礼品可安排好了?”龙主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低低骂了一句,“五个法师,打你妈。”
凰景玮微愣,明天竟然是那人母亲的生日……这岂不代表,他们成婚的机率越来越大……
他握紧拳头,在心中默念十遍“我等愿誓死追随龙主”,才平复心情,垂下眼睑:“都准备好了,龙主放心。属下先告退了。”
凰景玮披上雨衣,又消失在夜色当中。除了那扇裂成蛛网的玻璃,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今个是付家当家主母的生日,付家处处张灯结彩。付太太站在门口,迎着络绎不绝的宾客,笑得合不拢嘴。
来来往往的宾客一个也没有注意到,隐秘的角落中站着个人。
麟屿轩低着头靠在墙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让常人难以靠近也难以察觉。不过一想到今天过后,他和付梓夏的婚约就可以公之于众,不禁勾起嘴角,邪魅一笑,透着三分欣喜,三分漫不经心和四分势在必得。
“你这废物竟还在这偷懒。”魍家次子不知从哪出现,踢了角落中的麟屿轩一脚,“还不快去帮忙,废物果然是废物。”
麟屿轩微抬头,用1米99的身高俯视来人。魍家次子自己何尝不是个废物,被自家哥哥魍祉宸安插在付家做个棋子还不自知。要不是和魍祉宸有点交情,他早就给这个b一拳,让他能滚多远是多远。
麟屿轩早知付太太看不上他,为付梓夏找了魍家当亲家。魍祉宸对她的小把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本人也不屑于参与麟屿轩未婚妻的家事,就派了自家弟弟来装个样子。
魍家次子被他凌厉的目光盯得退了几步,故作强势地扯扯领带:“看什么看!”不过一想到今天过后这个废物就要被逐出付家,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底气,瞪了他一眼,走到付太太身边。
“什么?凰家有贵客莅临?!”付太太夸张地大喊一声,生怕众来宾听不见似的。她脸上笑开了花,招呼魍家次子等人随她一同迎接。
当看到麟屿轩时,付太太脸上的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且罢,再让这废物待一段时日,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废物。
以付太太为首的十几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凰家人早在不远处等着。付太太急急迎了上去:“想必这就是凰家公子了,果然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夫人,我只是凰家一个小小的管事。”凰家管家几句话撇开她浮夸的夸赞,双手举托盘,“这是凰少爷送来为夫人庆生的礼品。”
“万年人参!”付太太惊呼,心中打着算盘,怕不是凰家公子看上了自家小女,想要联姻?
“多谢凰少爷了,凰少爷不进来坐坐?”甜美女音响起,娇小可人的少女笑眯眯问道。坐在车里的凰景玮凤眸一凝,心脏一阵绞痛,瞥开头不再看她。
“少爷要务在身,只是念着龙主吩咐为夫人贺寿,赠完礼便走。”凰管家挡了回去。在无人注意之时与麟屿轩交换了个眼神,见他轻点头,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得到龙主的认可,把事情办好了。
“魍家到!”
魍祉宸风尘仆仆,大步流星,身后跟着一群仆人,每人手上都捧着礼盒。
付太太激动得差点昏过去,连魍家都来为她贺生,这是不是说明魍付两家联姻指日可待!这么想着,她便把凰家抛在脑后。
“百亿订单!”付太太眼睛都看直了,身边的人更是露出羡慕的目光。
魍祉宸面上还是谦谦君子,背地里实打实瞧不起这大呼小叫的做派,不过为了龙主,还是忍着离开的心和她对话:“夫人莫急,龙主吩咐,后面还有成批的订单为您贺寿。”
“魍付联姻,必能节节高升!”魍家次子一旁附和,对付梓夏深情道,“梓夏,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付太太看这眼前的订单,做梦都能笑醒,余光扫到一旁唯唯诺诺的麟屿轩,高傲抬头:“来人啊,从今日起,把麟屿轩逐出我付家!联姻作废!”
“母亲所言极是,这等废物还留在我付家做什么,比不上我付家的一条看门狗。”付梓夏轻笑,连给麟屿轩一个眼神都吝啬。
凰管家和魍祉宸闻言脸色一变。还未等麟屿轩开口说话,凰景玮早从车上走下来,将凰管家手中的万年人参狠狠砸在地上:“有目无珠,不送也罢!”
“胆敢对龙主不敬,”魍祉宸轻蔑将订单撕成碎片,“订单作废。”身后佣人纷纷效仿,纯白碎片如雪飘下,几百亿订单便这么作废了!
“龙主,这些人对你不敬,该如何处置?”刚刚不可一世的魍祉宸和凰景玮谦卑躬身,双手抱拳,凰管家单膝下跪,身后一群佣人对着麟屿轩伏地。
付家一群人大惊失色,付太太惊叫:“你!麟屿轩!你这个废物竟然是龙主!”
“大胆!”凰景玮冷冽出声,“直呼龙主名讳,罪加一等!”
麟屿轩还陷入在刚刚付梓夏的一席话里。明明我们两情相悦,说好了在付太太的生辰上公布订婚消息,怎会如此……
难道,我麟屿轩看上的人,就是这样视钱如命的女人吗……
他揉了揉眉心,无意再与付家纠缠,冷冷出声:“今天到场的人都给我‘清理’干净了,不要走漏我是龙主的消息。”言毕,不带留念转身而去。
——
麟屿轩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学校。毕竟在学校里,他龙主的身份没有暴露,还是要做个乖乖学生的。
“离中考就剩十几天了,同学们一定要静下心来……”老师又在讲台上重复着听烂了的话,麟屿轩脑中尽是他与付梓夏的相逢相识相处,心脏发出疼痛的信号,他颤抖着手抚上左肩,难道,这就是爱恨交织……
同桌魍祉宸及时递上一瓶风油精,麟屿轩开盖一饮而尽。喝下风油精,即使流泪也不会被人怀疑吧?麟屿轩仰头45°,努力用眼眶盛装眼泪,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哽咽:“付梓夏……我该拿你怎么办……”
上课了,平时活跃于课堂的麟屿轩沉默不语。他默默看着付梓夏的空位,回想起她那天刻薄高傲的话语,她那天轻视自己的神态,仿佛置身冰窟,一阵寒冰刺骨。他眼神微眯,透露出四分痛苦不堪,三分依依不舍,两分憎恨入骨和一分铭心爱意。只是那爱太渺茫,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下课铃照常响起,与往常不同的是,班主任领了一名学生进来:“同学们,这是新来的转校生。”
班上传出一片惊叹声,这位转校生,实在是美若天仙!栗色秀发松松散散耷拉在肩头,光洁可爱的脸蛋上点缀两抹自然红晕,淡淡柳眉只是轻轻一挑便颠倒众生,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把小巧刷子,忽闪忽闪,遮盖住漂亮到让人心悸的星眸。眉宇间仿若藏了一汪春水,看了便醉倒其间,再也难别开眼。连见惯了美人的麟屿轩都看了她好几眼。
“我叫鸩佩汐。”转校生甜甜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班主任将她安排在麟屿轩后位空桌上。整个上午,鸩佩汐身上淡淡的幽香时不时环绕麟屿轩身旁,搅得他心绪不宁。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像付梓夏了……麟屿轩深知自己应该马上与这错误的感情撇清关系,可他就是忍不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连摸爬滚打到龙主这个万人敬仰位置的麟屿轩,自认为心如磐石、无坚不摧的麟屿轩也未能避免。
对付梓夏的爱恨不放过他,纠缠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是时候该放下了,该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再这样下去只能是折磨他自己。
于是,麟屿轩转过身面对鸩佩汐,斟酌开口。
“你晚上写完语文作业记得借我抄。”
“?给爷爬。”
即使被拒绝,麟屿轩也丝毫没有恼怒之意。他嘴角上扬,转校生么,竟然敢在他面前自称爷,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女人,我看上你了。
自打鸩佩汐那天拒绝了麟屿轩抄作业的请求后,麟屿轩是越来越频繁地缠着她。他故意不写作业,就为了逼迫鸩佩汐把作业给他抄。不然他就要把魍祉宸写好的作业撕掉,名正言顺地拿鸩佩汐的作业听课。
怀着不连累别人的一颗心,鸩佩汐次次忍耐,好不容易才在麟屿轩第九十九次转身要作业时才没说出一句“你有病吧”、“离我远点”、“脑瘫要治”、“我也没做”,而是认命地把作业给他。
一旁的魍祉宸见状低头思索,好久没见龙主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即使是付梓夏,也没见他如此耐心地包容着,连对方骂他都置若罔闻。难道……龙主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这个转校生,真是不简单啊。魍祉宸手指摩挲下巴,微微一笑。看来是时候得替龙主查查这女人的身份了。
——
“你们听说了吗?十三班来了个转校生!那颜值,简直是天仙下凡。”
“我还听说他们班有不少人追求她吧?还有人封她为新一任校花!”
“那付梓夏呢?她不是也在十三班吗?”
“她已经几天没来上学了,听说是家中惹怒了大人物,出了什么变故,估计以后都不来上学了。”
“要我说,那鸩佩汐可是比付梓夏美多了……”
付梓夏低着头,一声不吭从叽叽喳喳的女生旁边走过。紧握的双拳出卖了她内心的愤怒,才几天未来上学,就有人抢了她校花的名号。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能魅惑众生!
付家的确因为不敬龙主遭遇了一场浩劫,但好在龙主手下凰景玮偷偷喜欢着付梓夏,而付梓夏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为付家求了情。表面上付家早已千疮百孔,只等宣布破产,实际上早已搭上凰家这条大船。
而那天对麟屿轩恶语相向的根本不是付梓夏,是付太太找了个身形声音与她相似的人,戴上人皮面具假扮她的!付梓夏的心中,还是深深爱着麟屿轩。
得知麟屿轩是龙主,付太太后悔万分,更是巴不得女儿回校牢牢抓着麟屿轩的心,好攀上麟屿轩这个金龟婿。而付梓夏一回校边听闻这样的消息,哪能不生气。
她刚一走进教室,只见鸩佩汐径直将作业丢给麟屿轩,想必那女的就是新转校生了。见她对麟屿轩的所作所为,付梓夏不由怒从中来,真是狐狸精不要脸,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一流。付梓夏愤懑地瞪了鸩佩汐一眼,可后者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梓夏,你回来啦。”几个和付梓夏要好的女生围到她身边,“你家还好吧?”
“小事,只是时间问题。”付梓夏扯了扯嘴角,“坐在麟屿轩后面的那个人是谁啊?”
几个女生翻着白眼,显然是看不惯鸩佩汐许久:“她啊,就是个新来的,还什么校花之位。我看梓夏比她美上一万倍,坐校花的位置是理所应当。”
“就是,像她这样不要脸的,当还妄想当校花?”一个女生小声讽刺,“不知道给辰殿下施了什么迷魂咒,让他天天围着她转!”
辰忆冥也算是校园内的风云人物了,他凭家世在校园里有不少的迷妹。辰家小少爷之前有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后来据说被初恋甩了,一蹶不振。所以,现在辰忆冥多年来没有再遇到能让他主动出击的,都是其他人倒贴上来。就这样,他换女人的速度如同换衣服。可即使如此,也有一大堆女人为了钱往他身上扑。
原来辰忆冥喜欢上了鸩佩汐。付梓夏若有所思,不禁计从心来。上课铃响了,几个女生悻悻然回到自己座位上。
麟屿轩也察觉到付梓夏来了,微微瞪大眼睛,用胳膊捅了捅魍祉宸:“我不是吩咐把在场人清理干净吗?”
知道内幕的魍祉宸眼观鼻鼻观心:“这你得问凰景玮,我当时早就拎着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回家了。”
麟屿轩心如乱麻,一方面他想不明白付梓夏为何出现在班上,一方面他又觉得付梓夏对他还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感。可在这短短的几天内,他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了鸩佩汐,她的一犟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紧紧牵动他的心脏。比付梓夏更甚。
堂堂龙主,竟受困于两个女人之间!
麟屿轩又神游了几节课,直到午饭,付梓夏路过他时丢下一张纸条,什么也没说。麟屿轩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吧,老地方,我有话想对你说。”
付梓夏有话对我说?这个女人,明明是她背叛我、伤害我在先,我凭什么赴约?真当我麟屿轩是个傻子?
麟屿轩自嘲一笑,那挑起的嘴角与哀伤的眼神透露出男人复杂矛盾的内心。他缓缓闭上眼,眼角淌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犹如水晶一般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七彩光芒。
回过神来,班级里的人都走光了,麟屿轩独自一人走到那家常吃的店里,老板一见龙主来了,立马上了一盆榴莲臭豆腐加三碗大米饭。
这家店十分隐秘,落座于校门外一个小巷子的深处。麟屿轩并不想在学校里暴露他的龙主身份,但总耐不住对榴莲臭豆腐的爱,让他的私人厨师在这里开了家店,做他爱吃的菜。
店不大,也偏僻,总有学生贪着便宜寻来,但也不多,店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深吸一口榴莲臭豆腐的清香,将所有的不快扫去,麟屿轩正欲提筷,忽然听见一声抽泣。他转头过去,原来是鸩佩汐在哭。
轻轻的抽噎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如同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澈的光。仔细听来,便被悲伤与压抑笼罩,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份痛苦,一种深沉却飘然出世的感觉渐渐占据心头,仿佛一切尘嚣俗世都远去,只剩这天籁之音。清脆婉转之声传散开来,犹如凤凰呜咽,百鸟哀鸣。
“你……你怎么了?”麟屿轩看着鸩佩汐眼前一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瓜酱拌黄瓜丝,心想不会是吃不饱所以才哭吧女孩子真是脆弱又麻烦的生物果然是想要我把最爱的榴莲臭豆腐分给她吗想吃就直接说嘛真是个心机的女人不过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原谅你了给你吃一勺也不会死,“不会是吃不饱吧?要我把榴莲臭豆腐分你一点吗?”
“我不吃!”鸩佩汐一抹眼泪,往嘴里舀了一勺黄瓜丝。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麟屿轩勾起嘴角,她竟然拒绝了宇宙蛇皮无敌三百六十五度螺旋上天好吃的榴莲臭豆腐,这不是在欲擒故纵吗?
另一旁的付梓夏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麟屿轩,决定在他常去的饭店里找他。付梓夏一直受不了麟屿轩的最爱榴莲臭豆腐,所以他们只在那边一起吃过一次饭,就再也不去了。
饭店外,付梓夏盯着对鸩佩汐笑的麟屿轩,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滴下鲜血也不自知。
她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
一边接到电话的人欣喜若狂,如视珍宝般点下接听键。
“梓夏?有什么事吗?”
“景玮……我……”话未说完,付梓夏便假装开始抽泣,“我……”
“梓夏,你怎么了?!”凰景玮紧张握紧手机,“你在哪?我去找你!”
挂断电话,付梓夏楚楚可人的表情立刻变成恶毒的笑容。鸩佩汐,你抢我校花的名号,又勾引我付梓夏的男人,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鸩佩汐坐在校园小道的长椅上,眼泪如同开闸的水龙头哗啦哗啦往下掉,惹来路过的人奇怪的目光。还好她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肿,没人认得出来。
麟屿轩递给鸩佩汐一张纸巾,心中不免同情起这个可怜的女孩。
鸩佩汐原出身于富贵世家,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大姨生活,只可惜有个不成器的大姨夫,欠了别人一屁股债不说,还搞起婚外情,把鸩佩汐大姨的产业拿去变卖变着花样哄小三。因为是不起眼的旁支,家族里也没什么人和她们亲近,近几年来没什么联系,走的远了,自然也没人替她们打抱不平了。
鸩佩汐哭就是因为大姨夫留了五千万巨债给大姨,自己带着小三跑了。而大姨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因拼命劳作加上怒火攻心,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麟屿轩默默问道。
鸩佩汐擦了擦泪,答道:“只能我先打工替大姨治病,等她好起来了再还债。毕竟我们家还是有点人缘关系的,债主不会那么快找上门来。”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上一丝哭腔,竟显得如此楚楚可怜。
麟屿轩再三斟酌开口:“我……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自己还。”鸩佩汐说,“你有几个钱啊?不用你帮忙。”
麟屿轩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多么独立自强有尊严的女孩子!好比满了污秽脏乱的俗世里一朵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白莲花。
麟屿轩面不改色地答应着,心中却如同小鹿乱撞,怦怦直跳。不愧是他麟屿轩看上的人,丝毫不屑外界的帮助。想当年,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独自打拼到龙主之位的。有多苦,有多累,他心里一清二楚。
而如今,他有了想保护的人,怎能让心上人再吃这样的苦,必定是竭尽全力在背后帮助她,又不能让她知道。
“好的,要尽快。”
付梓夏按下挂断键,扬起一抹冷笑,捏皱了手中的资料。
好你个鸩佩汐,欠了一屁股债,原来是想攀上龙主好还钱吧!我付梓夏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
“你知道吗?十三班那个校花鸩佩汐在外面被人包养了!”
“卧槽,真的吗真的吗?”
“那辰殿下还喜欢她?这样的女人真是谁找谁倒霉。”
“辰殿下估计是被迷昏了眼,我看她长得就像个狐狸精样!”
“我那天还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哭,估计是被金主抛弃了。”
“我看不是校花是笑话吧。“
鸩佩汐早上来上学的时候,感觉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还在她后面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只是她一转过头去,那些人又四散开来。来到班上,同学们都安静了片刻,接着又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只是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只有麟屿轩照常向她讨作业抄。
鸩佩汐右眼皮剧烈跳动了二百五十下。
她昨晚去了一个KTV打工,睡的也比较晚,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上课止不住发困。鸩佩汐只当自己是太晚睡,想太多了,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众人的反常。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维持到了中午,一个女生进班怪怪地看着她:“鸩佩汐,校门口有人找你。”
鸩佩汐奇怪跟了出去,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停在校门前,车前保镖见人来了,一把抓着鸩佩汐的手。鸩佩汐挣脱不开被拉上车,没有察觉到校门外的议论声更多了。
“开车。”车上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钻石王老五,脖子上是加粗的金项链,手上是金扳手,腕上是金镯子,连墨镜都是镶金边的,“你就是鸩佩汐?”
鸩佩汐被保镖制裁得动弹不得,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心中的不安弥漫开来,:“你是谁?”
“我是来向你讨债的。”富豪说话时露出一口镶钻的金牙,差点闪瞎鸩佩汐的眼睛,“你大姨夫欠的五千多万多久能还给我?”
“我记得他不是欠你的钱。”鸩佩汐死死盯着富豪,明白挣脱是无效的,停下了手上动作,“你这样我报警了!”
“我早就把那五千多万债买下来了。报警你也得看警察抓不抓我!”富豪哈哈大笑,“所以什么时候还钱?”
鸩佩汐狠狠咬牙,她现在连给大姨治病都难,一分钱都抽不出来还债。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早上的二百五十下右眼皮可真不是白跳的。
“没钱是吧?那只能给你吃点苦头了。”富豪一下变脸,让司机停车,下车让保镖把她双手双脚绑起,拉进一个郊外废弃的仓库里,“我就不信你连一分钱都没有,打电话让人给你送来!否则你就待在这好好反省反省吧。”
富豪扔下这句话就带着保镖们走了,既不给她电话,也不给她松绑,留下鸩佩汐被绑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仓库里陷入了黑暗。只有墙壁上开的一个小铁窗透进了几束光。
鸩佩汐开始尝试咬开绳子,可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没办法伸到前面来。因为双脚也被绑住,所以她现在只能在地上蠕动。鸩佩汐无助地看向四周,偌大的仓库十分空旷,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让她借助外力破坏绳子。
难道就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吗?她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划过脸颊。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个熟悉又讨人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鸩佩汐的肚子发出叫声,她这才想起来中午没吃午饭。
下午快要上课了吧?那个笨蛋能不能察觉到我不告而别呢?他昨天还说要帮我呢。
鸩佩汐绞着手指。
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吧?
她靠在墙壁上胡思乱想。
“砰!”“砰!”
是几声踹铁门的声音,鸩佩汐期翼地看向大门,是他来了吗?
“佩汐!”辰忆冥踹开大门,快速地奔到她身边,替她解开绳子,嘴里还气喘吁吁,“你没事吧?那群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鸩佩汐垂下眼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又被很好的隐藏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看到你下午没来,问了老师都说你没请假。”辰忆冥心疼地看着她白皙皮肤上被绳子勒出的红痕,握住她的手,一双眼睛对上她明亮如星的眸子,“佩汐,做我女朋友吧。我会替你还清那些钱,也会保护你的。你再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好吗?”
“她的债不需要你还,也不需要你保护!”麟屿轩迈步走来,“更不需要做你女朋友!”
鸩佩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随后又黯淡下去,若没有辰忆冥,恐怕麟屿轩也不能发现她被绑架了吧?
“呵,尊贵的龙主也会看上哪个女人吗?”辰忆冥讥笑讽刺,拉着鸩佩汐站了起来,“前阵子不是刚和付家千金退婚?还把人家家里整的那么惨,原来是找到新欢忘了旧爱!”
龙主?鸩佩汐瞪大了眼,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信息。付家千金?退婚?这些都是什么,她怎么从来没听麟屿轩说起过……
怪不得麟屿轩那天说可以帮她,鸩佩汐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他是龙主!还和别人有了婚约!
“闭上你的嘴,少道听途说在背后嚼人舌根了。”麟屿轩只是淡淡一扫视,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向辰忆冥压来,让他差点站不住脚,“鸩佩汐,过来。”
“佩汐,别去。”辰忆冥顶着麟屿轩的气场,握紧鸩佩汐的手腕,声音不知不觉待上几分乞求。
鸩佩汐陷入巨大的震惊当中,还不能回过神来,眼下又遇到这种困境,更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往哪边动弹。
“拉着她算什么本事。”麟屿轩冷笑,“是男人就来打一架。”
“来就来!”辰忆冥见鸩佩汐没有向前走,硬气了不少。他向麟屿轩走去,脱掉校服外套扔给鸩佩汐。这一举动落在麟屿轩眼里又是无比刺眼。
两个男人周围弥漫着浓浓硝烟,一场无声的战场拉开序幕。
辰忆冥耐不住气伸出拳头向麟屿轩冲去,被麟屿轩轻巧躲开。麟屿轩挥起拳头向辰忆冥驶去,辰忆冥用手掌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拳。
“你们不要再打啦!”鸩佩汐才回过神来,想要劝架不知从何劝起,只能焦头烂额大喊,“快停下!不要再打啦!”
两人纠缠着打了几百回合,实在是难分伯仲。辰忆冥一脚瞄准麟屿轩的膝盖,被麟屿轩四两拨千斤送了回去。关键时刻,麟屿轩想起祖上梁山好汉教给他的绝招,使出玉环步鸳鸯脚,打得辰忆冥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几回合节节败退,最终赢得美人归。可谓一招制胜。
辰忆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长叹一口气:“你赢了。”
“相比之前的确进步不少。”麟屿轩轻蔑看着他,牵起鸩佩汐的手,“不过比我还是差得远。”
“你给我等着。”辰忆冥不服输道,“别以为我就会这样放弃。”
麟屿轩罔若未闻,拉着鸩佩汐坐到车上。
他拿出华为pro250,将转账数据给鸩佩汐看:“我把你的债全还清了。”
“我刚刚打赢了辰忆冥,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喜欢你。”麟屿轩深情望着她,“我们交往吧,佩汐。”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车窗,清新的风扑到鸩佩汐脸上,撩起她的长发,似乎是想要遮住她因眼前人的话而红扑扑的脸蛋。
麟屿轩真是太过分了。他很坏,爱瞒着她,什么都不跟她说,还天天逮着她要作业抄;他很迟钝,来的比别人晚,喜欢也要在别人之后开口;他很厉害,是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龙主,五千万随随便便就能还清;他也很傻,告白笨拙又直白。
鸩佩汐只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从未有过的情愫如同碳酸汽水一般不停冒泡,渐渐要溢出来。她快溺死在麟屿轩执着认真的双眼中,热烈切慕的眼神把她从里里外外蒸个通红,一直从脸颊烧到了耳根脖颈。
此时此刻,鸩佩汐满心都只剩下一句话。
——
“你到底想怎样?”
眼前的男人久久沉默,低下头不与麟屿轩对视。
麟屿轩眼里流露出失望。
“当年你和我一起打拼,直到我坐上这个位置,你的家族也平步青云。”麟屿轩点了根烟,静静说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你真是个骗子。”
“你太让我寒心了,凰景玮。”
“既然这样,也没有当好兄弟的必要了。”麟屿轩闭眼,“我身边不留异心的人,你走吧。”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接着,麟屿轩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凰景玮走了。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力踩灭火星,似乎在拿什么泄愤一样。左胸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是背叛的滋味,巨大的痛苦压的他喘不过气。
好家伙,你真的走了。
走了就别再回来。
『喂,我们联手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是谁?暂时取个名号,就叫龙主吧!』
『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把这么厚的墙打穿个大洞。学过?等等,天生的?!』
『我出资找关系,你去学轻功怎么样?还有还有,学校课程也要安排上,龙主的兄弟可不能没文化。』
『我喜欢上付梓夏了,我们要订婚了。』
『隐瞒身份做上门女婿值不值得?当然,因为我爱她。』
『今天到场的人都给我‘清理’干净。』
『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兄弟。只有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助我打下一片江山,我保你家族百年兴昌,父母安康。』
『凰景玮,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
『……』
『!!』
凰景玮从梦中惊醒,床头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他看了一眼,是付梓夏打来的。
他第一次没有那么期待付梓夏打来电话,犹豫半响,按下锁屏键,铃声突兀消失。
凰景玮瘫在床上,脑内不断闪过有关麟屿轩的画面,回忆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向他盖来。
他如同濒死的鱼,挣扎在沙滩上。明明海洋就在前方,却如同海市蜃楼般永远也够不着。
是我背叛你,我不该喜欢付梓夏,我不该隐瞒她被替换,我不该去找鸩佩汐的麻烦。
『寒心』
凰景玮把头埋进被子里,如同身处冰窟。
『好兄弟』
我千不该万不该在那天答应你。
『永远』
你才是最大的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