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玲子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分手,但是她不曾后悔。
2019年年末的时候,疫情正是最火热的时候,各行业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于是陈东想着将自己租来做兼职的两居室租出一间,这样不但可以减轻房租的压力,同时还能让自己有个伴。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介帮他带来的是一个还在读书的清纯小姑娘,小姑娘跟在房东后面,左看看,右看看,重点的东西啥也没看到,只看了个表面的框架,于是就答应租房了,她甚至都没有想过以后和自己独处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热血方钢的男人,而且还是拥有自己房间的钥匙的房东。
都说大学生单纯,果然没有骗人。
可是越是这样单纯,陈东的内心好像越是愧疚,至于愧疚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在做室内设计的这几年,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人性狡诈,看到过老板被员工骗到人财两空,也看到过员工将顾客骗到团团转,那种每天都生活在利益的空间中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会暴露无遗,她太单纯了。
她不仅单纯,还好看,陈东心里这样想。
是的!玲子很美,是那种骨相美,瘦瘦高高,却有着女性身体刚刚成熟的线条。
陈东很喜欢。
玲子是在寒假期间出来赚生活费的,可是没有想到因为疫情到被困在A市不能回家过年。寒假工的时间马上要到了,时间一到,这些寒假工就要被赶出工厂宿舍,而自己现在还不能回去,只能在这里待着,于是玲子开始找房子。
那个时候的玲子很无助,因为是第一次出来工作,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自己一起出来的朋友,偷偷回去也没有喊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而且正赶上疫情,不能回家过年,在大年三十那天还在宿舍吃泡面,她感觉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刻。
陈东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无比黑暗的生活。就像主持人马东说的:“如果一个人吃的苦越多,那么只要有一丝甜就可以把心填满。”
搬家的那天陈东主动提出帮助她搬家,全程陪着她,让她没有那么的累。
刚刚住在一起的他们显得很拘谨,玲子甚至充满了防备。每天回家都把门关起来躲在自己的小房间,一边感叹自己的苦,一边想象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学校,那种想回到学校上学不想感受这样无助的生活的愿望非常的强烈。
陈东看出了她的拘谨,也读懂了她的孤独,于是每天做饭喊她出来吃饭,买东西送她做礼物,甚至第二个月的房租都没有收她的。
玲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束光在照亮自己的同时,也照进了自己的心里。后来玲子回忆起那段时光,她说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比在一起的时候还幸福。
陈东的工作,让他有很多的应酬,每次回来都会喝到酩酊大醉,在没有玲子的时候,他可能会在洗手间睡到天亮。
直到玲子的到来,她会在他吐完之后,用热毛巾擦拭脸上的污渍,为他洗去一身的疲惫,扶他去床上睡。这也是陈东所欠缺的温暖,两个孤独的人,在此刻温暖着彼此。
这次不同的是,玲子在帮他擦脸的时候亲了他一下,那一瞬间,蜻蜓点水的掠过,没有一丝迟疑。陈东幻想过,但是没有想过是现实发生的,酒精让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可是在这一刻他异常的清醒,陈东震惊了,这样的吻算什么呢,是对自己的答谢,还是对自己的爱慕,他出了神似的回忆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白皙的皮肤,他记得她的脸好小,那个时候他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大个,这么小的脸呢,满脸的胶原蛋白,脸上是清晰可见的天真。
就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是自己喜欢上了玲子,玲子也在喜欢着自己。
那些被酒精激发的热情,在此刻迸发了出来,他热烈的回应她,用唇齿间的温存去大声的告诉她,他也喜欢着她。
自那以后,他们正式在一起了,他们像大多说平凡的情侣一样,开始着属于他们的节奏生活。在那间出租屋他们畅享着未来,用一日三餐感受人间烟火,有时候陈东还会将自己母亲接过来,让两个人的爱情有着亲人的支持。
02
时间过的很快,玲子要开学了,所以她们在这一天分别,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但是也只是小别,他们要再相见,他们细数会有无数个日夜是属于他们的,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不管是玲子还是陈东都这样想。
毕业后的玲子,在处理完毕业事项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陈东身边。她想都没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就毅然决然的飞奔到属于他的城市
当陈东的妈妈得知玲子毕业后,便很快的催促两人结婚。而玲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自己刚刚毕业,还没好好的感受过工作,同事关系,朋友,这些除去陈东以外的东西,就要进入婚姻?
她当即拒绝掉了,她告诉陈东,“我们可以再玩两年,我们的年纪又不大,急着结什么婚呢,等到事业稳定了再说吧,好不好。”
陈东点点头示意可以。
可是在晚上的时候,玲子鬼使神差的去翻看陈东的手机,发现陈东在玩交友软件。这如同一个惊天大雷一般,将两人的矛盾推到了最高点。
玲子当即将陈东喊醒,想要一个交代,可是陈东总是沉默,一段简单平凡的爱情里面,开始掺杂本不属于他们的杂质,玲子一边哭泣,一边怒吼,可陈东还是沉默!
她多想听他解释一下,只要简单骗过也是可以的,可是什么都没有。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的好无力。
无力的她不停的哭泣,陈东走来轻轻抱住,这样的拥抱,他们基本天天都有,可是为什么在今天就是没有以前的那种温暖呢?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挨到天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该分手呢,还是该继续,他们自己也答不上来。
冷战开始在无声的硝烟当中,陈东还是坚持为玲子准备早餐,但是玲子没有搭理。
过了几天后,陈东说自己的父母想见玲子的家长,可能在那一刻玲子真的想结婚了吧,她那么爱他,如果可以,反正早晚都要结,为什么不早点呢!
03
那是一个夕阳通红的午后,天空被火红的晚霞铺满,里面透露着幸福的颜色。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陈东的妈妈先是客客气气的聊一些日常,酒还没过三旬,就开始说:“他们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也该结婚了”
玲子的妈妈其实并不是很想玲子这么早结婚,更多是想要玲子考研。
说到考研,在大三的时候玲子已经备考了,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谈恋爱,分了心,所以没能考过。
玲子妈妈接过话说:“他们还小,再玩两年,做做准备吧!”
这个时候陈东妈妈不乐意了:“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要准备什么呢?怎么才算准备好?挣多少钱才算够呢?”
玲子妈妈沉默了,玲子看着尴尬的局面,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逼婚逼到妈妈的头上,让她觉得好丢脸。
吃过饭之后,天已经黑了,那些幸福的晚霞也回了家,妈妈站在路边告诉她:“你自己选择,如果想结婚也可以。”
妈妈坐上车,玲子目送着妈妈离去,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可怜自己的妈妈,像个孤独的战士,来参与本不属于她的战场。受到遍体鳞伤。
回家后,她和陈东大吵一架,陈东说:“如果我们顺利结婚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你非得和我妈去在那里僵持,现在好了,两家人都不开心了!”
玲子更生气了:“明明是你妈在那里咄咄逼人,难道这个婚就非得今年结吗?”
陈东有时候在想,我们在一起将近三年,我那么爱她,她怎么就不肯嫁我呢,以自己的颜值,随便找个女孩子都会喊着想嫁给自己,可为什么玲子就不这么想?是她不够爱我吗?
晚上陈东妈妈向陈东发信息说:“没事,儿子,女孩子大把的是,妈妈给你重新找!”
不知道是在气头上,还是自身的优越感作怪,陈东对妈妈说:“嗯嗯,喜欢我的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玲子跟她妈一样,怪不得她妈会离婚!”
陈东以为就只是在妈妈跟前吐槽,可是他忘记了,玲子喜欢查手机。
玲子和陈东吵完架之后,还是没有提分手,两个人都在等,等着消耗,可是玲子太爱陈东了,她可以原谅陈东的出轨,也可以和陈东结婚,那天晚上,她做好了准备告诉陈东这个消息。
可是在翻看陈东手机的时候,发现陈东和妈妈的聊天记录之后彻底死心了。
那一刻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她实在无法想象出和自己在一起快三年的人,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怪不得她妈会离婚!”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了一晚上。
04
是的,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要外出打工,所以把自己放在爷爷奶奶那里,后来生活好点了,父母又将她带到广东,她用了8年时间听懂广东话之后,又回到老家。
虽然这一路波折,如果家庭幸福就算了,可是独独不幸福,父母为了钱每天都吵到不可开交,在自己快高考的时候选择离婚,父亲甚至没有过问要不要选择和他一起生活。
母亲独自一人承担起了抚养自己和弟弟妹妹的重任,而这个时候父亲更做出了过分的举动,将法院判给自己的房贷让母亲一个人承受,她看着母亲日渐辛苦消瘦的身躯,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那一刻玲子好恨,恨父亲的无情,也恨自己的无能,帮不到母亲任何忙。
自那次离婚之后,父亲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从来没有过问过自己生活中需要什么。而这些都是靠母亲一人来操持。
所以,那次寒假出去打工,她只是想给母亲减轻一点负担,让她不要那么劳累。
离婚怎么了,如果这样的婚姻成为内耗,母亲又有什么错。而这些事她都和陈东讲过,可他没有懂她,反而是嘲讽。
越想越觉得委屈的她将陈东喊醒,大声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的母亲,陈东又是沉默。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本身也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在气头上,就向母亲发了这样的信息。可是在玲子的眼里不这样想,玲子能想到的只有“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怎么能诋毁我的妈妈呢!”
他越是这样沉默,玲子越是疯狂质问,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那些泪水不仅仅是对母亲的愧疚,还有对这两年多的爱情的不值。
她那么爱他,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遍一遍的问,得来的还是无尽的沉默,她多想两个人大吵一架,来发泄心中压抑的这些委屈,可是他就是沉默!
力气被耗尽的她坐在地板上,这次陈东没有拥抱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泪水,泪水流到玲子的嘴巴里,玲子感受到的全是苦涩,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眼泪也有别的味道。
不知道站了多久,陈东离开了房间,在凌晨4点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黑夜里行走。或许,她也在向玲子忏悔吧,只是是这样的忏悔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那天之后两个人正式分开了,他们没有道别,没有说分手,可也默认了这段关系的结束。他们再也没有相见。
那间出租屋也成了两个人永远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