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所有的名著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通奸。”——福楼拜
当我在文章里引用这句话时,一些看文极认真又爱思考的同学就举出反证,《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的主题明显不是通奸啊,可见身为著名作家福楼拜先生说的话也不一定对嘛。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过哪一句话能够概括宇宙的真理,如果有,也只有一句“宇宙唯一的不变就是变”。再者,福楼拜是十九世纪初期的法国作家,且不论当时两国间是否通航,就算通航了,《三国演义》等名著是否翻译成法文,并在法国得以广泛的传播呢。因此,一个作家说的话是受到自己视野的限制,而我们读书时就要考虑作者的文学视野。
言归正传,《包法利夫人》是福楼拜的代表作,描写一位受过贵族教育的乡村女爱玛对现实婚姻的失望,在物欲的世界里找不到精神的慰藉,两度出轨,债台高筑满足自己的虚荣爱情的故事。《包法利夫人》带给福楼拜的影响毁誉参半,但是,当二十一世纪的读者提起《包法利夫人》,空中就会飘来两个字:出轨。
在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上,描写女性出轨的名著真的不少。
俄国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写了一个贵族妇女不满冷漠的政客式丈夫,出轨了,最后卧轨自杀。
日本畅销小说《失乐园》写了一位三十出头的书法爱好者檀子不满丈夫的冷漠,出轨了,下场是与情人做爱至高潮时饮毒而亡。台湾大师李敖说这是他最羡慕的一种死法。
中国名著里关于女性出轨只是作为一个情节,并不会作为一人主题。《水浒传》里的潘金莲出轨西门庆,联手杀害武大郎;《红楼梦》里的秦可卿和公公偷情,愧疚病死等。
这些名著给人的感觉是女性一旦出轨,内心的道德压力足以毁掉生命。就我目前的阅读经验,只有一部小说的出轨女性是自然死亡,而不是因愧疚自杀。这个就是美国作家罗伯斯.詹姆斯.沃勒的《廊桥遗梦》。
《廊桥遗梦》的女主弗朗西丝卡和丈夫经营农场,生儿育女的无趣生活,她的内心向往浪漫的都市文明可却只能生活在落后的乡村。生活的转折点是《国家地理》的摄影师罗伯特来拍她所在地的廊桥时,两个人在四天的时间里相识、相知、相恋,分离。等外出参加比赛的丈夫回来后,弗朗西丝卡抑制内心相信罗伯特的冲动,郁郁寡欢地度过余生。
《廊桥遗梦》一出版在上世纪90年代刮起了一阵热潮,弗朗西丝卡与罗伯特的相爱与其说是荷尔蒙的冲动,不如说是一种生活的选择和一次理想的交汇。有人把自己放在弗朗西丝卡的位置,试想自己如何抉择。而我的兴趣点在于: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四天的时间换来的是半生的思念和抑郁,值不值呢?有没有更好的选择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02
最近在看美国心理学家威廉.格拉瑟的《选择理论:现实疗法创始人带你走出心理困境》一书。选择理论认为,他人对我们的影响只是信息,我们的情绪都是自己选择,这一理论让我们转换视角,明确个人自由的边界,积极发展充分保障彼此选择自由的新型人际关系,具体可用于婚恋关系、家庭和亲子关系、教育领域、职场等。
也就是说,当你痛苦时,是你选择了痛苦;当你上网时,是你选择了上网,而不是被网上;当你选择他作为你的伴侣时,是你选择了他等等。正如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所言:“人生就是选择的总和。“
有意思的是威廉.格拉瑟冒昧地使用了弗朗西丝卡称呼他在1965年在梅因市郊接待的一位女性咨询者。罗伯特离去后,弗朗西丝卡陷入了深深的忧郁里,这种感觉就像是衣服发霉了一样,她害怕离开家,吃不好,睡不好,只好在友人的建议下来找威廉.格拉瑟咨询了。
首先,威廉.格拉瑟与弗朗西丝卡的谈话主要聚焦于当前的问题。
现实疗法区别于传统精神分析学之处在于不回顾过去,只选择当前能够改变和控制。弗朗西丝卡当前的问题:不仅是爱上罗伯特,更在于一种对新生活的想法。罗伯特扛来的摄影机让弗朗西丝卡窥见了都市文明的一角,又重新燃起都市梦。更重要的是弗朗西丝卡与丈夫理查德的农场生活非常的无聊,日出日落,吃饭睡觉而已,沉闷的生活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弗朗西丝卡如果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就可以有效地缓解她的抑郁。
弗朗西丝卡应该尽早让她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威廉.格拉瑟根据她的情况,建立她找一份学校的工作,攒够了钱,那么就回一趟故乡意大利去见见友人,找回一些结婚前的欢乐。同时,在农场里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幸运的弗朗西丝卡与邻居太太发展了一段靠谱的关系。
但是,出轨的事是除了保密的心理医生外,谁也不能说,那么写日记就可以帮助她接纳自己现在的生活了。
接着,威廉.格拉瑟与弗朗西丝卡重建优质世界。
优质世界是指每个人心目中的理想图景,会纳入他们希望与之共处的对象。出轨后,弗朗西丝卡的优质世界里是情人罗伯特,而不是丈夫理查德。
弗朗西丝卡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她一直幻想与罗伯特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她选择了留在家庭里,那么意味着这个优质世界是不可能实现了。因此,心理医生判断理查德才是值得谈论的对象。
刚开始的几次会谈,心理医生让弗朗西丝卡倾诉了她对罗伯特的爱,但是接下去心理医生就把谈论的重点转向理查德。理查德看到妻子如此不快乐,是否愿意放弃神圣“农场生活“,搬家到都市呢?是否愿意支持弗朗西丝卡改变自己的生活呢?这些才是重点。
当弗朗西丝卡不再被抑郁消耗能量时,心理医生威廉.格拉瑟教她选择理论:没有人能让她痛苦,只有她自己能这样做。这是第三步,也是弗朗西丝卡拥抱新生活的时候了。
威廉.格拉瑟的病人没有像《廊桥遗梦》的女主抑郁地度过余生,因为她接受了选择理论。
03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名著《寒夜》写了一个女性汪文宣在面对婆媳不和,丈夫赢弱的现状下,她选择与上司私奔。中国很多卫道士谴责她的出轨,但当法国人民看了《寒夜》后,意见偏向于汪文宣的出轨给她的生活里带来了希望。
女性之所以出轨,很大的原因是对目前的生活不满,但对现状的不满并不是出轨的借口,只能说改变能改变,接受不能改变的吧,这是一种选择。
正如,威廉.格拉瑟的《选择理论:现实疗法创始人带你走出心理困境》底面所说:“能给予他人的只有信息,能控制的只有自身行为的新概念”,每一个人都要做自己生活里的王,自己选择一种思维、情绪、感受、生活方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