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A)
这座灯火阑珊的城,有处不一样的人家。
这人家就是百闻不如一见的朽木山庄。
在这全城喧闹的时刻,它还耸立着他的威严,因为江湖名望的造就,它早已不食人间烟火,遗世而独立的存在。
很多事情不是亲眼所见就会慢慢成为传奇。朽木山庄的庄主便是这样一个人,他从不大庭广众的露面,众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一场天门宴上,他武功卓绝,替中原武林击败了众多高手,扬威四方。
但一个人的声望越高广,一个人的是非也就越复杂。
自古以来的名人都是这样。
有人说朽木山庄的庄主是个极其浪荡的色鬼,风流债满天飞。
有人说朽木山庄的庄主是个极其放纵的酒鬼,成天醉生梦死。
有人说朽木山庄的庄主是个极其无耻的赌鬼,耍诈从不认账。
还有人说他是名根本不会武功的骗子,去参加天门宴的其实是他的亲弟弟。
还有人说他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身死在天门宴,威名却回到了中原。
还有很多很多。
但他们都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朽木山庄的庄主姓什么名什么?
他们却都摇头否认。
于是,闲言也就真成了碎语,朽木山庄的聚会也就从不间断。虽没有人主持公道,但公道自在人心。
这是一个人名声的登峰造极。
所有人都带着敬仰慕名而来,天心却是带着与生俱来的仇恨而来。
在这么一个喜庆的节日,朽木山庄虽也是一派热闹,但宴席、茶座、往来,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反而有些道不明的味道。是沉闷亦或是无聊?可能主人的心根本不在这儿,那秩序井然的敷衍也就有了顺当的理由。
天心对这里的一切已然是轻车熟路。上一次她就趁着武林中的聚会,将朽木山庄里里外外熟悉了一边,也是在那一次返身路过珍珑园的时候遇见了沈秋棠。其实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轻佻的少年,当然沈秋棠早已不是少年,但她依旧在心里这么认为,因为他的散漫单纯明明是一个男孩才有的表现。
可方才他却显现出世间少有的坚决,这与他天然的个性显然自相矛盾。
不统一的总是富有极端的魅力,这是女人的天敌。
就好比她是沈秋棠的可心。
天心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了!不知哪一刻开始,这个人走进了她万年坚冰似的心。这种感觉她本不应该有,可世间的种种不是你说没有就不会有的。
意外常在,这是所有人都猜不透的迷。
也正因此,天心更加不希望沈秋棠再卷入她的是非中。为此牺牲的人太多了,应该到此为止。所以,那一掌只想让他萌生退意。以此来成全自己的私心。
来往的仆人同绒雪一般络绎不绝。
江湖上的来客们都聚齐在迎松厅,推杯换盏,滔滔不绝。厅内灯笼高挂,亮如白昼。来自远近闻名的果木曲团的乐师们正高弹乐曲,宵遥的舞姬也正尽兴起舞,琴瑟和谐,满堂高座传来阵阵喝彩。
天心悄然潜过,直奔山庄深处的闲云阁。
那里便是是朽木山庄庄主的住地。
马车停在了朽木山庄外的某一暗处。
车上下来五个人,是怪客人,也是洞天客。
这是今晚他要杀的第二个人,也是他这一生所要了结的最后一人。
他的所作所为只求让自己的母亲得以瞑目。
如果不是这个所谓的狗屁庄主,他的母亲必然不会落入那般绝望的境地。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他的母亲应是幸福的度过此生。
时至今日,他依旧清晰记得,他母亲的泪水和委屈。
洞天客爱人似的抚摸着剑。
今晚,一切都将了结。
五人跃墙而过,飞奔在茫茫风雪中。
这么冷的天,鲁巴和左然居然满头大汗。
“奶奶的,你受了伤就不能慢点嘛!”
“受了伤也跑得比你快!”
鲁巴的模样实在是滑稽,因为腿短而不得不提起长衫,走姿顿时变成未出阁的少女般扭捏。
“放,放你奶奶的的屁!”
沈秋棠三人正在去往朽木山庄的路上。他们本想找辆马车,可当看到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光景后只好作罢。
“快到了!”
人流渐少,前方隐约出现朽木山庄巍峨的轮廓。
左然的右眼皮不适时宜的抖动了两下,这是不祥之兆的体现。
“秋棠,我右眼跳,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那是汗水流到眼睛里了!”
鲁巴累的半死却还不忘打趣。
“我必须去,咳咳,找到天心,找到金何在,解开这个谜。”
沈秋棠未等两人回答,便腾身而起,翻过了高墙。
“还看什么呀!翻呐!”
鲁巴盯着原地不动的左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