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虫鸣蛙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是今年的八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
今年的秋天,雨水特别多。家旁边的池塘和村后的河都下满了,池塘里长了一层水藻,小时候池塘里的水藻都是鸭和鹅去清除,现在只能任由它自在逍遥了。
从高铁站直接打车到家,没有告诉她我会回家。路上还和母亲打电话,说今年中秋不回家了,问她在干嘛?晚上吃什么饭?
结果就是我到家的时候,进不去门。母亲已经晚饭后去河堤散步了。
打电话给母亲,说我进不去家了。她说:你进不去我也没办法呀,那么远我也不能做什么?
她以为我还在北京。
我说我在家门口,门口有一个花圃。她在电话那端数落我,说你不是说不回家吗?哎呀,你个妮子,你吃饭没?然后就听到她和一起遛弯散步的邻居说我回来了,没告诉她,她先回家了。我自作多情的觉得,她的数落里也含着激动和惊喜。
上次回家好像还是正月底,大半年过去了。看到茶几上散乱的药瓶,又检查了急救箱里的药,把过期的药品清理掉。
母亲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是给我做吃的。其实我挺长时间不吃晚饭了。但没有拒绝她,母爱需要一些表达的方式,这是她能做到的,需要回应和支持。
热腾腾的水饺端到跟前,回家前,朋友就说,这又回家当公主了。在外面是一个人去医院做手术的女汉子,有妈妈的时候,是一碗饭也不会盛的巨婴了。可这也并不矛盾,爱是尽心尽力,不是任何比较。
长大后会知道,就像儿女在外报喜不报忧一样,父母生病了,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也是不会告诉你的。
母亲手上莫名出了紫色的水泡,到医院检查之后取了药。和她聊天,逛街,看电影。不论是在医院,还是在商场,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抢着拿购物袋。她不喜欢乘电动扶梯,在车辆穿梭中也显的笨拙。
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忽然就觉得特别难过。想起小时候我走路,跟着小朋友学样,走路鞋底擦着地面摩擦。母亲很严厉的骂了我,说走路就要抬头挺胸,抬脚落地干脆利落。我回头的时候,阳光打在她脸上,时光雕刻的皱纹和苍老,记忆中的大辫子已经成了稀疏斑驳的短发,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路开始蹭着地面。
逛了一天回家。洗漱过后和母亲一起去田间散步。
聊着今年家里的庄稼和收成,还有邻家要要结婚的小辈。母亲说的起劲,我不时附和两句。
田里的玉米和花生还没有收,散发着雨后的清香。一片片庄稼在月色中,竟也附上了浪漫的色彩。
我和母亲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给我讲她今年给这些庄稼锄了几遍草,又是怎样抗旱。
母亲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就像地里的植物一样,顺应四时,又勇敢对抗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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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看过的听过的,会藏在记忆里,就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冒出来。
就像我和母亲,在这个中秋之夜,一起走在月光和漫天星辰的田径上,一起看月亮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