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为向东坡传语,人玉堂深处。
别后有谁来?雪压小桥无路。
归去,归去,江上一犁春雨。
很少见到苏轼写小令,晨起读之,觉这首《如梦令》别有趣味。
元佑元年,苏轼已经离开了他被贬四年的黄州,在京城做翰林学士。但是他还时常想起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东坡。他自号东坡居士,他曾每日在此躬耕,他曾自建雪堂,他曾在那里写下过前后《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他和那里的渔人樵夫都成为了好朋友,黄州东坡给了他一个实现归隐之心的现实情境。所以,回到京城,重为朝廷重臣的他还时时想起那个荒凉偏远的东坡。黄州成为了他的第二故乡,是一个成就苏轼的地方,他完成了人生的蜕变,成为了真正的伟人。
为向东坡传语,人玉堂深处。对黄州东坡的思念之情不需要铺垫,开门见山:为我向离别不久的东坡的人、东坡的屋、东坡的田传句话吧,我在翰林院深处呢。让人想起“凭君传语报平安”的诗句,翰林院的锦衣玉食不足以慰藉他的心灵,他又想起了那片贫瘠的土地,那段艰难的日子,那群纯朴的人们。
别后有谁来?雪压小桥无路。分别不久,不知道那些没得到消息的远路的老朋友有没有谁再去探望我呢?如果有,该是多么失望啊,如果没有,东坡该多么寂寞啊。只怕雪后的小桥挡住了人们前往的路吧,如此想来,去年冬天,东坡一定很寂寞。
归去,归去,江上一犁春雨。陶渊明说“田园将芜胡不归”,苏轼这里说“东坡将芜胡不归”,此时春日的江南一定是细雨蒙蒙,春雨打湿了耕犁。一犁春雨实在是奇妙的联想,“犁”字用得极好,自然的让人想到了春雨中农人躬耕的场景,这也是苏轼向往的场景。是不是让人想起了“一蓑烟雨”“一篙春水”?
怀想东坡,苏轼曾在《满庭芳》里写道: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他怀念堂前细柳,嘱咐老邻居时常帮他晒晒渔网蓑衣。他说真的怀念黄州怀念东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