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包容着江湖,江湖搅动着天下。
江湖分二,正道是以春雨堂为主,邪派以魔教为引领。
世人皆有做大侠的梦,闯荡江湖,与春雨堂为伍,处处受别人赞扬和恭维。
世人也皆知,要想成名最快的一条捷径,便是杀了雪山之巅上头魔教的教主。
不少人壮志凌云,发誓要除恶扬善。
雪山下开店卖猪肘子的小二就是最好的见证。
“我刘某在此发誓,此去一别,再次相见之日定提着那教主的头来作下酒菜,还望各位见证!”
满脸大胡子的人一脚踩着板凳,手上的酒碗一砸,抄起桌子上的大刀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片叫好声,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热血至极的事情。
小二拿着扫帚一下一下的扫着酒碗碎片,时不时扶下快要掉了的帽子。
啧,这种戏码每天都在上演,这都是今天第七个被摔碎的碗了。
只可惜从这门出去的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深夜时分,小二坐在柜台手支着脑袋睡眼朦胧。
门前的铃铛一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十只酱肘子!”男人轻声对着小二喊到。
小二猛的睁开眼,见到来人却不像招待其他客人那般殷勤,甚至抄起身边的扫帚就要往男人身上打去。
“你上次酱肘子的钱还没付呢!付钱!快!”
男人“嘿嘿”笑两声,也不躲:“下次,下次!下次我一定付清。”
小二嫌弃的打量了他一阵,最后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去后厨拿了一盘酱肘子,还带了一壶酒。
没好气的把菜甩在男人面前后,也随着坐在了男人面前。
“天天都有人摔碗,还不付碗钱,你说你又赊账,这店迟早得亏。”小二愁眉苦脸,拿着个算盘在男人面前噼里啪啦算起来,越算眉头皱的越紧。
“为什么要摔碗呢?”男人满脸油,一手一个肘子,嘴里塞满了肉,说话也不利索了。
小二又是叹了口气,向上指指:“那些来人都想杀了魔教的教主,一个个的都用砸碗来立誓,真不知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男人翻了个白眼,用衣袖抹了把嘴边的油,嘟囔道:“他们都是骗人的,多少年了,一个上雪山的人都没有,就是嘴快逞英雄。”
小二愣了愣神,只是附和着点头。
小二觉得男人除了赊账,其他都挺好。
热情还喜欢聊天,偶尔问他些家常,像是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时候也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像是喜不喜欢男人,愿不愿意去山上居住。
终于,男人在赊了第二十三次账的时候,抱来了一个箱子说是要付账。
小二眼睛都发着光,双手在围兜上蹭了蹭,打开一看,竟是满箱子的古董玩物。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宝贝?”
“山上挖出来的。”
“啊?”小二紧张兮兮地看着他,手上却抱得更紧了,“那被主人家发现怎么办?”
男人挥挥手,扑在酱肘子堆里头都没抬:“整座山都是我的,怕什么。”
小二看着箱子若有所思。
男人啃着酱肘子接着说:“这下你不用亏本关店了。”
小二听此笑弯了眼睛,殷勤的从后厨端来一杯水:“好吃好喝,千万别噎着。”
男人仰头饮尽,摸了摸半圆的肚子,突然揶揄着开口:“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男人瞥了瞥正在算账的小二:“你愿不愿意放下这店,随我上山……嗯……”
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钝痛,像是喘不过气来,一下子倒在桌子上。
小二缓缓转过身,再不见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含笑看着他:“我倒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一步步走近,最后坐到男人面前:“我魔教这使人武功尽失的毒药,感觉可还好?”
男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尝试着运气,仿佛验证了对方说的话一样,丹田竟如同废掉一般毫无响应。
小二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像是呢喃自语:“堂主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从春雨堂的竹林山到我这雪山,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清晨出发到了深夜竟也到达了。”
“只可惜啊,一代大侠,终归还不是死在了我手里。”
男人挣扎着想要起来,最后却渐渐断了气息。
房间里不知怎地出现了一个人,单膝跪在小二面前:“教主。”
小二抬手,翻腾了一遍男人送来的箱子,在箱子最底部扯出一块令牌,上边清清楚楚写着“春雨堂”三字,他嘴角蔓延出一抹嘲讽的笑,随后把令牌扔给了那人。
“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魔教教主已死了,乃春雨堂堂主所杀。”
小二掏出印着“蚀骨散”三字的小瓶子,一点一点将白色的粉末撒在男人身上,直到地上只剩下一片血水。
“怎么办……我也想当大侠呢。只好,委屈你了。”
如何委屈法?
那便只有杀了你,再代替你。
至于你如何想法,又与我何干呢?
正道之人讲情义,如此轻易就动了心。
你放心,我可绝不会,步入你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