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茉莉花黯然下坠,落地无声,落在我的心里,震耳欲聋。这一场绚烂花季就此落幕……
我小心地把花盆端到阳台上,失去了花的枝虽然还是莹莹的绿,却孤单单的没有了生机,这绿叶仿佛就是为了花而存在,花落了,叶的魂魄也就跟着消散了。“老树着花无丑枝”,如今,这枝条隐隐透着一种萧条,满目沧桑。先生看我拿来剪刀要剪枝,他犹豫不舍,我也不舍,但我还是狠心剪到了根部,剪掉了所有的嫩枝,我在剪,他在看,谁也没有说话。剪过枝的茉莉,光秃秃的,灰色的枝干十分颓丧,仿佛由枝繁叶茂、容颜姣好的二八少女,一夜衰老到不忍直视的耄耋老年。我知道它还会发芽,也许一周也许半月,还会再开花。
茉莉,我永远记得你初来我家的样子,“天赋仙姿柔枝翠,月夜清辉赏雪花”,片片绿叶晶莹典雅,如剔透的碧玉,朵朵小花凝雪般温润洁白,花香温馨悠远,初开有初开的美,盛放有盛放的美,将开未开的也有一种羞涩的美。你来时正是我心情低落,行走困难的时候,每天的日子过得十分漫长,我看书写字,拼命想要塞满时间,却难以排遣无边的落寞孤单。是你的清香默默陪伴着我,柔柔的抚慰着我,让我一个人的时光细致起来,看书,书里是香,品茶,茶里是香,幸福就此荡漾开来,日子每天活色生香。你的第一朵落花,小小的,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孤单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看在我眼里,心里一疼,这样的洁白怎么能无视它入尘?惟有最艳的红才能配你雪样的白,我拄着拐杖在家里四处翻,终于找到一个红色的盒子,从此小心收藏你的每一朵落花。我曾花费半个小时,只为看你,看着你像一只蝴蝶般翩翩而坠,也曾看着一朵花由蓓蕾而盛放,由洁白而泛黄,整株茉莉开始由单纯的绿和白出现了不协调的黄,枝头有了空空的萼。我更细心地照料你。晴好的午后,我把你放在阳光下,看柔和的阳光拂过你的枝条,看你的花朵纷纷绽放,于是,阳台飘满了香,我也逐香而去,坐在阳台看外面的景致,因了你的香,外面的景也有了不同的味道,但,春风十里不如你!月光好的夜晚,我把你放在茶几上陪我看月亮,淡淡花香中,体会“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的意境,心里平静如水,满满的都是幸福,你也伸展着四肢,静静地微笑着。
家里绿植不少,却只有你在我眼里是有生命的。绿萝傻傻地不停长,枝条长长地垂着;巴西木呆呆地站着,木讷得像山里娃,丝毫不讨喜;三角梅赌气似的,疯狂地沿墙而攀,碰到房顶了还执拗地不知绕开;花瓶里仿真的郁金香,空有漂亮的颜色,四季不谢,那又怎样?
茉莉,莫离,今日你同我一样,需要一段时间的蛰伏,蓄积力量再出发,等你再发新枝,再开新花,一定还是香飘天下。等我再站起来行走,我也一定不再是以前浮躁的我。我好好过,你慢慢来,但,请你一定要来!因为,我在等你!我陪了你一次的花季轮回,你也要陪着我,看我步履沉稳地走出家门!
茉莉,莫离,莫负我心!莫失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