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考察组进驻

初秋时节，阳光依然炽烈，知了在校园的竹林里唱着歌，一幅夏天景象。由教育局钟德云副局长带队，人事、纪检还有局办公室人员组成的人事考察组，9点左右就来到了竹林中学。

江平校长率张君辉、何涛副校长、办公室易礼祥主任早就在大门口迎接钟局长一行了。钟局长车上坐着人事黄丽科长和纪检干部，其余几个人一辆车子。车停稳后，江校长走上前去拉开钟副局长坐的大众桑塔拉轿车的左前门，钟局长慢慢地从副驾驶位置出来。

“欢迎钟局长一行来我们学校检查指导工作。”江校长伸出手来与钟局长握手。

“江校长好！又来打搅你了啊！”

“哪里啊！您钟局长来我们这个边远学校，是我们的光荣啊，欢迎您常来领导和指导工作。”

钟德云副局长身材魁梧，大腹便便，喜欢喝酒，酒量特大。他是县城边的，从蜀都师范毕业的，一直就觉得比三江师范毕业的高人一等。教过书，后来到政府机关工作几年后到了副局级，交流回到教育系统任副局长。也算有教育工作经验的局领导，他主管党务、人事和纪检工作。今天受陈正义局长的指派，带队来竹林中学考察刘志勇的任职，根据考察情况，提交局党委会研究。

“昨天我电话里给你安排的人员都到齐了吧？”钟德云副局长边走边问一旁的江平校长。

“校领导和各处室负责人以及教师代表都在二楼小会议室等起了，你看是先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到会议室？”江平校长试探着问道。

“直接去会议室吧，争取今天一天做完。”钟德云副局长坚定地说。

考察组一行在江平校长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小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已经有十来人落座了。

大家到齐后，江平校长做了开场讲话：“尊敬的钟副局长、各位领导同志们，欢迎你们来到竹林中学指导学校工作。希望学校各位做好配合工作。讲真话，讲实话。”

“今天我们受局党委的安排，来竹林中学进行干部人事考察，具体的考察工作流程由人事科黄丽科长宣读和安排，局纪检室的干部全程监督，局办公室同志做好配合工作。希望竹林中学的领导和老师积极配合工作，争取一天内完成。请学校领导等到，在校长办公室我与大家交流，其余的同志由人事科黄丽科长安排吧。”

按照分工，江平把办公室腾给钟局长使用。坐在江平的办公椅上，谈话的对象第一个就是江平。江平坐在下面与自己位置上的钟局长形成对照，心想，平时是自己在位置上，今天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只有让位啊。

“江平同志，请你把刘志勇同志的情况介绍一下啊。”钟德云副局长开门见山，直接提问，也示意一旁的局办公室同志做好记录。

“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直接说刘志勇吧。刘志勇这个人啊，教学有方法，工作很刻苦，思想很纯正，作风很扎实。以前的情况，局上也是掌握的。到了我们学校，我发现他的教学很有特色，我听过他的课，学生很喜欢，上课很轻松，效果非常好。今年学校语文成绩比去年提高很多，这就是他带来的成效；还有刘志勇同志工作很刻苦，一直扎在学校，周末才回去。不分上班下班，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是学校的事情他都抢着干；刘志勇思想作风过得硬，曾经被评为德育先进，抗震救灾先进。前几天又勇救落水妇女，还上了报纸，身上有着满满的正能量。工作作风扎实，善于做思想政治工作，团结同志，乐于助人。经常帮助有困难的学生。还善于传帮带，对新教师关爱帮助，总之，这个人是一个优秀的同志。”

“不要尽说好的，还有没有什么缺点？”钟局长心里还是比较舒坦的，问道。

“说起缺点嘛，我觉得应该是从农村出来，普通话不标准，要影响现在的教育教学。还有就是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江平补充道。

“这样的，局上这次考察是根据你的提议，定向考察，陈局长给我交代过，要好好考察，不要以后出问题就不好办了。我想听听你打算把他用在哪个岗位上？”钟局长进一步问道。

“是这样的，钟局长，你晓得我们学校的情况，大部分都是留守孩子，他们都希望考学走出去，经过我长时间的观察，发现刘志勇在教学工作和教育管理有一套办法，也有二十年的教学经验，我想在我的手上把这个学校做大做强做成老百姓放心喜爱的学校，成为周边乡镇和附近的区县最有影响力的乡村学校。所以需要帮手，打算他让当教学副校长。您看如何？”江平把心里话掏给局领导。

“好嘛，听你这么说，局里对你们学校就放心了。回去我给局党委会汇报，争取尽快通过。好了，你去把张副校长叫进来。”江平转身出门叫张君辉副校长。他提前给张君辉副校长漏了一个底，就是打算把刘志勇提为副校长，把学校的教学工作做得更好。张君辉是个老同志也是老好人，懂得起江校长的意思，何况江校长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也得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他必须扎起。

推开门，张君辉向钟局长点头问好：“钟局长好！”

“老张好啊，你还是那么有精神，我记得你在这里都工作了二十年了啊，经历过好几个校长了啊。我们也经常见面啊。”

“还是钟局长理解下属，我在这里工作了20年了，最初师范校毕业分配在双河村小，后来那个村小撤销了，我就到了中心校，后来到初中，再后来初中与竹林中学合并我就到了街上教书，我是这里的人，喜欢在乡下教书。感谢钟局长对我的关照啊！”

“老张啊，你是个好同志，我们都知道，今天请你来就想听听你对刘志勇的意见，你就如实说吧。”钟局长示意一旁的局办公室同志做好记录。

“好吧，我就说说我知道的刘志勇。如果说得不对的地方以江校长的为准。”张君辉处处小心。继续说道：“刘志勇这个人我觉得能干，我们学校班子需要一个这样强有力的领导，增强力量，我们学校还有发展空间啊。刘志勇一心为学校，一心为学生，教书有一套，处理棘手的事情有办法，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校领导。缺点嘛就是不注意休息，有时个把月都不回去，一心扑在学校工作上。”

“老张啊，你是个老好人啊。说得好！好！好！那就这样吧，你出去把何涛叫进来。”钟德云觉得老张是个滑头，也问不出什么问题来就不耐烦地说道。

何涛一进来，就递上一支中华烟，钟局长接过烟，何涛马上点燃，钟局长吸了一口后，吐出一个烟圈，慢慢地说道。“何校长，请你谈谈对刘志勇老师的印象。”

听到钟局长的话，何涛点头哈腰地说：“钟局长好，欢迎您来指导工作。就刘志勇的印象我说三点。一是工作能力还可以，二是脾气大、傲慢。三是他曾经打过学生，是一种错误。我觉得应该在中层岗位上继续锻炼几年，这样有利于刘志勇同志的进步。”何涛知道了局上这次是想提拔刘志勇当副校长，他担心自己的位置不保或者被边缘化，他见钟局长吸了他的烟，感觉亲近起来了，就说起了坏话，希望局上能够采纳。

钟局长再次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嘴往地上一踩，说道：“何涛同志，你说这些可有依据，不要乱说啊，至于打学生那事，教育局早就有定论，你说这些有啥意思？”

“钟局长，这些都是我听到别人议论的，反正我反映给组织，组织怎么处理，我就管不了啊。”何涛辩解道。

“好嘛，我们记录下来了，我想提醒你一句，就是作为一级领导干部一定要遵守干部组织纪律，加强修养，这样才能领导好一个部门或者一个单位，才有威信。好吧，就谈到这里。”何涛没有想到自己想损一下刘志勇，钟德云居然不同意，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干部人事科黄丽科长这边进展非常顺利。她首先向参加考察的人员做了说明，然后安排科室人员发放了一份调查表，从德、勤、能、绩四个方面细分项目，按照百分制进行打分，最后一项是综合意见。半小时后，大家陆续将考察表交回。最后工作人员在纪检干部的监督下将结果封存。然后黄丽科长说道：“今天，对刘志勇同志的考察表已经填好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完了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书面或者电话向局干部人事科实名反映。我们将及时处理。谢谢大家。”

说完，黄丽收拾好材料来到江校长办公室。“钟局长，我们那边的考察基本结束了，你看怎么安排？”

“你把材料汇总一下，我们与江平校长交流一下，再与刘志勇谈一次。”钟局长安排道。

黄丽与纪检干部一起整理统计出来了，刘志勇的考察情况。综合得分在98分，属于高分。也有人提出来刘志勇脾气大、傲慢。不宜提拔。

钟局长听后，还是比较高兴，考察结果比较满意。他害怕出岔子，完不成陈局长交给的任务。高兴地说道：“黄科长，你去把江平和刘志勇叫进来。”黄丽马上出门将江平和刘志勇叫了进来。

“这样，把你们两位请进来，我们交流一下。江校长，考察结果基本出来了，我给你们说明一下。”

刘志勇忐忑地听着钟局长的介绍。担心考察效果不好。

“干部人事科黄科长发出15张考察表，收回去15张。总体平均得分在98分。属于高分，符合干部提拔的分数。群众干部对刘志勇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但是也有人提到刘志勇脾气大傲慢，我想这是个人的认知问题。但是，你刘志勇也要注意改进。回去后，我们还要向局党委汇报，最终由党委会确定。江校长你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提出来吗？”钟德云副局长向江平和刘志勇作了考察结果说明。

江平校长听后，还是比较满意。说道：“感谢钟局长，感谢黄科长，你们辛苦了。事情办完了，我们去名厨饭店喝杯酒，你看如何？”

刘志勇最后说道：“感谢钟局长，不管以后在哪个岗位，我都要当好一个名实相副的教书匠。”最后，江平校长对钟局长说：“钟局长，你给我点时间，我单独向你汇报一下学校工作。”

“好啊，就在你办公室吧，黄科长你们就去会议室休息一下。”黄科长一行就被何涛副校长带到会议室休息去了。

“钟局长，今天的考察结束了，不出意外，刘志勇就会提拔起来当副校长，我想向局里提出来，将何涛调走，这个人阴阳怪气，我跟他处得很累，他是以前老局长的亲戚，没有什么本事，喜欢整人，一直想当一把手，经常给我使叛子。以后的教学工作我想由刘志勇来抓，你回去给陈局长汇报一下。”江平一副诚恳的样子。

“要得嘛，你这样考虑是对的，我对何涛也没有多少好感。不过，他是老局长的亲戚啊，会不会老局长出来给陈局长添麻烦啊？”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把他调到一个小点的小学去当校长，升了一级嘛，他就没有话说了。这样不会有麻烦的。”江平诡异地说。

“你这个主意好，回去给陈局长汇报一下啊。”钟局长拍着江平的肩膀又说：“老江啊，以后班子调好了，你们这个学校一定要出成绩啊，陈局长非常关心你们啊！”

“放心啊，钟局长，我就是拼着老命也要做出点名堂来。”江平坚定地说。

晚上，钟局长一行在江平校长带领下，在名厨饭店好好喝了一台，最后，江平校长以学校的名义准备了一些土特产，送给考察组一行。黄昏的时候，江平和刘志勇等人送走了考察组，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刘志勇回到房间给文秀打通了电话：“老婆啊，今天考察组来了，考察完后，就走了。总体感觉还可以啊。你就等着当校长夫人吧。”

“你这个鬼娃儿，有啥子好高兴的，人家黄麻子当了好多年了啊，你早就该当校长了。反正你以后要给我听招呼，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你喝了酒，早点休息。”文秀不以为然说道。

“你又说黄麻子，他不过是个小学校长，我以后是高完中副校长，比他高多了。你等到起，我这个教书匠一定是一个让你满意的丈夫。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刘志勇高兴地挂断电话。

躺在床上，还是有点兴奋，于是给自己的学生肖志强和王雪梅发了一个消息。此时的王雪梅都已经进入大学了，与刘志勇时常有短信问候。“雪梅同学，我可能要当竹林中学副校长了。”

两分钟以后，收到王雪梅的短信：“祝贺勇哥，我在上晚课，等放假了，我回来看你！”王雪梅是师范大学的学生，她提前到校，上文学课，梦想当个作家，想把刘志勇这些乡村教师的故事写成小说，编成电视剧，也想以后也像勇哥一样做一个优秀的教师。

过去十来分钟，肖志强也回复了短信：“热烈祝贺勇哥！你早就该当校长了。这次教育局终于发现你这个人才了，竹中的学生有福了，等我工作空了，回来看你。你的学生志强。”

读完短信，刘志勇满意地关掉手机，躺在床上随着酒力发作，和衣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