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道人心下藏着对你怎样的欲望和野心，就算是你抵死缠绵最亲密的人。
1
方雨最近经常听到一句话，“小雨啊，你跟你老公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哎。”
每每方雨听到这般评价，都会笑着揽过老公余枫的手臂，满脸甜蜜回应道，“那是，我们整天黏在一起，要说不像也很难啊。”
接着，便是余枫一脸宠溺地摸了摸方雨的清秀长发，还有周围朋友一脸羡慕的表情。
对于余枫，方雨自然是骄傲的，他们从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一直到如今，已经五年了，二人也顺利结婚，完全打破了大学生毕业就分手的传言。周围的朋友不是遭遇分手或者背叛，要么就是还在胆战心惊自己爱人对自己是否忠诚，而方雨则完全不用担心，五年时间，并没有让余枫对她的爱有任何变化，恩爱如初，说的就是余枫和方雨。
不仅如此，二人的工作也是密不可分，余枫是一个网站自由写手，也是比较有名气的大神，这份名气全源自他大学时候在网站混迹的结果，五年后，也能靠着每个月的稿子保证二人的生活，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二人从来没有过得窘迫过。
至于方雨，她的工作是兼职的杂耍艺人，这跟她所学专业完全无关，除了余枫，没有人知道她一次演出下来可以收入多少。
因为，她不是普通的街头杂技，而是专门给那些富人，做特殊表演。
2
方雨站在近五层高楼的高台上，身着肉白色的紧身连体薄衣。台下周围坐满了带着羽毛面具的人，他们看着方雨窃窃私语，无论男人女人，都用着各种各样的言语去评价，辱骂，猥亵着方雨。
方雨恍若未闻，她没有去看地面，如果真要算上她降落的地方，那么不止五层楼。
高台正下方，还有一个三人高的深坑，而坑下则插着无数把长刀，刀尖朝上，刀上冰冷的锋芒还有地面上凝固到发黑的血迹，以及某些阴暗角落里不被人注意，却叫人兴奋的碎肉块。
方雨心中有数，但凡她从高台上跳下去，只要有一个动作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她整个人都会稳稳落在那些刀尖之上，而她本身是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的。
所以她必须要跳下高台的时候，一定要落在半空中那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网上，然后在跳进一个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的透明通道，利用衣服的光滑，减少和薄膜的摩擦，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塑料薄膜，到达通道最底端，以她异于常人的体重，和她身体的柔软度，以及对这个通道的熟悉，安全降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等你出来。”余枫抓紧了方雨的肩膀，双眼坚定，方雨以为那是满满的担心和在乎，郑重点了点头。
在方雨毫不犹豫的跳下来那一刻，台下传来无数尖叫，不是在惊叹方雨的表演多么精彩，而是所有人都在叫着，“掉下来！”
“快啊！掉下来！！”
余枫死死盯着空中的方雨，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余枫知道，那是她取出三根肋骨的缘故。
没有人注意到方雨究竟是什么表情，包括余枫。
渐渐的，余枫感觉到周围的呐喊尖叫好像离他而去，他的周围逐渐变得空灵起来。
他仿佛看见，被众人瞩目的人不是方雨，而变成了他自己。
诱惑吗，当然诱惑。那一笔数目太可观了，可观到，他早就心动了。
3
“方雨，你有没有想过不做了？”余枫一脸认真。
方雨失笑，“余枫，不做我们吃什么？再说，我不会有事的。”
余枫不着痕迹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方雨也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其实她也有想过，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按部就班，拿固定工资。可是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那三根肋骨，还有，她逐渐被金钱腐蚀的心。
在这个圈子，方雨的出场费是最高的，因为方雨这么久了，她还活着。而那些观众，也越来越期待看她什么时候会死掉。
会一不留神，就落下来，然后被那些锋利的长刀贯穿。因为方雨，他们好久没有见过血了，也越来越期待。
余枫皱眉，他不知道方雨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方雨赚的那些钱都去哪儿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万了吧，而他们的生活，都是靠着余枫可有可无的稿费而支撑。
也不是没有问过方雨，可方雨每次的回答不是支支吾吾，就是敷衍了事。
4
“余枫，你跟你媳妇越来越像了啊，妈的，这腰柔软得！啧啧！”
这下不仅身边的人这么觉得，就连方雨照镜子的时候，也半开玩笑来一句，“老公啊，你要是长发，别人绝逼以为我们是姐妹。”
余枫则看着镜子里越来越不像自己的脸，忽而来了一句，“今天这场多少钱？”
方雨边抹着口红，边回答，“八十万吧。”
余枫心里一突，他一个月写小说才三十万字，方雨就今天这么一出就八十万。
“那，下一次呢？”
“估计就一百万了吧，不过我不准备下一次了，虽然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回来。”
“你要辞职？”
“嗯，我觉得够了，好了，老公，今天就不用陪我啦，等我回来吧。”
余枫点点头，等方雨出去后，并没有乖乖就在家里，而是尾随方雨而去。
方雨上场的时候，一个戴着宝蓝色羽毛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余枫面前。
他指着台上的方雨，朝余枫笑笑，“你们很像。”
不知为何，余枫突然有点尴尬，他是一个男人，屡次三番被别人说像一个女人，自然不舒服，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的老婆。
男人继续自顾自说道，“我们都在等她下来，可是她技术太好了，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会把什么计算得精确无比，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可不想看她高超的技术。”
余枫沉默，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男人继续笑笑，递给余枫一张卡，“这里有一百万，是我们一点心意，只要你能给我们看到我们想看到，剩下四百万，会继续打到这张卡上，放心，这张卡已经跟你的手机号绑定，也是用你的身份证注册的。”
男人见余枫一动不动，伸手把卡插进余枫胸前口袋，随即拍了拍余枫的肩膀，“最好把所有过程录下来，会有大价钱的。”
余枫握紧了拳头。
5
“辞职？”带宝蓝色羽毛面具的男人语气里微微不悦，这也是方雨的意料之中。
“是的先生，我想辞职，当初合同写得很清楚，满了九次，我可以选择辞职。”
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好吧，方小姐，我们不能违反规定，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方雨问道。
“正好今天会来一个新人，你带她一回把，放心，这是你们的私下练习，不会有观众的。”
方雨沉默一会，点头答应。
等到晚上，方雨已经准备好站在高台上等着那个新人的到来。周围很安静，安静到方雨有些不习惯。
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一个戴着白色面具，打扮同她一样的人。
不知为何，方雨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你是先生说的新人？”
来人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方雨道，“你看着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完不等来人回答，就从高台上跳了下去。稳稳落在网上，然后迅速从塑料薄膜里面滑到尽头。
出来后，方雨才给来人解说，“按照你跟我差不多的身形，只要记住跳下去默念一二三，就马上倾斜身子，这样就落到了网上，然后不要犹豫，直接滑进薄膜通道，速度一定要快，不能有任何别的动作，还有就是，心态一定要稳，好了，我说完了。”
来人点头，突然朝她招手，方雨并不想在这里多待，直接说，“我要教的已经教给你了，我先走了，你慢慢练吧。”
说完，方雨朝厕所走去，她要赶紧换完衣服，好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新人，也跟着她一路到了厕所。
方雨对着厕所的镜子卸妆，突然通过镜子反光看到逐渐朝她走来的人，看到来人手中拿着一把铁锤，方雨心里一突，猛然回头，迎上来的，是那人朝她挥舞而来的铁锤。
在方雨倒地的那一刻，那人的面具也随之落地。
余枫看着方雨不敢置信的表情，以及方雨的太阳穴被他用铁锤敲出一个血洞，洞口流出来还尚且温热的血液，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厕所。
余枫的双眼从惊恐变成兴奋，他一只手拿着铁锤，一只手抓住方雨的脚踝。几乎毫不费力的拖着方雨的身体，一步一步踏上高台。
高台下，不知何时坐满了人。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期待的饕餮盛宴终于要到来了！让我们记住开启今夜的英雄，由他，赐予我们美味的食物吧！”宝蓝色面具的男人拿着话筒喊着。
余枫一手高高举起铁锤，一手拿着方雨的脚踝，他在高台上看着台下欢呼的人们，他笑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英雄，也像一个屠夫。
男人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煽动人心的激扬，“亲爱的们，让我们见证他们最唯美的爱情，不过这样美好的爱情，我们也一定要感受一下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回答。
“那你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她的腿！！！”
“为什么！是因为她的腿修长笔直吗？”男人语气里带着坏笑，把话筒递给了一个最为激动的男子。
“因为如果她还活着，没了腿，她就跑不了了啊！”男子紧紧握着双拳，双眼放光，无比激动。
面具男人点头，接回话筒，朝高台上喊到，“观众们希望你可以分享她的腿，我们等着你哦。”
余枫点头，抬起方雨的右腿，他告诉自己，不能犹豫，所以，他拿着铁锤，毫不犹豫朝方雨的膝盖砸了下去。为防止方雨会出现膝跳反射，余枫的速度很快，这一下几乎是用了全部力气。他的目的是要直接锤断方雨的腿。
而结果，他成功了，高高举起方雨的腿，换来台下更多的尖叫。
“看！我们的英雄他做到了！那么！快扔下来！让我们享用它！”
余枫顺势将腿扔下，扔到人群中，伴随着血液在空中飞溅，余枫转头，豁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余枫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手中的铁锤从高台上扔下。
用力眨了眨眼睛，方雨的眼睛是闭上的，余枫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那是幻觉。
就在余枫要对着方雨的另一只腿时，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余枫的脚踝，是方雨。这回不是幻觉，方雨并没有死。巨大的疼痛让她从昏迷中醒来，却见到自己深爱的男人要亲手杀了自己。
面具男人显然知道了方雨还活着，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人，这让大家更为兴奋，比起死去后分尸，他们更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按照他们的要求而死亡，就像施暴的人是他们自己一样。
无比兴奋。
除了方雨的腿，他们还想看到方雨高耸的胸脯，还有白皙的手臂，以及灵动的双眼。
余枫已经完全沉溺了，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
方雨还是死了。
只是她的手还死死抓住余枫的脚踝。
五指像是同余枫的腿长在一起，怎么也弄不下来。
余枫也如愿得到了五百万。
还有方雨为自己买的保险，死后受益人，是余枫，可获赔一千万。
时间过去，余枫离开了那个城市。可他有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6
“小雨，饿不饿？”
余枫捞起裤脚，往自己脚踝那里，递了一块巧克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