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性格温和、老实仁厚,母亲则非常严厉,管理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对我喜欢“管天管地”,所以小的时候,我挺害怕母亲,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妨碍我有时和她对着干。当然,结果一般就是招来一顿打。如果父亲在场,我会躲在他身后,然后父亲会拦着母亲不让她打我。因此,童年的时候,我更加亲近、依赖父亲。
回忆童年的那段时光,我就像是父亲的小跟班,他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我与父亲之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让人甚是难忘。其中,最值得回忆的事情有三件,也是经常做的三件事情。
01
第一件难忘的事是去看露天电影。
大概在我四五岁的时候,那时我家还是住的乡下的土房子,还没有住进新屋子里。
那会,农村的夜晚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连电视机都是一件奢侈的物件。所以,我小的时候,露天电影对农村的大家伙儿来说算得上是唯一的娱乐活动吧!看露天电影也成了村民们一份很难得的享受。
我的父亲也非常喜欢看露天电影,只要听说了附近哪个地方要放电影,一整天都兴高采烈的。不管多远的路,都风风火火的跑过去看。有时,为了看一场电影,不惜跑了好几里远的路。
也不知道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里,他们的消息为什么都那么灵通?
每次,听父亲说要去看电影,我也吵着要一起去。
下午,太阳刚下山的时候,我们就早早地吃完了晚饭。然后,父亲牵着我的手,一起往要放电影的那个方向走去。
我们走过平坦的大路,也走过乡间的田埂小道,穿过稻田,沿着塘埂而行。走大路的时候,我就牵着父亲的手。走小路的时候,父亲和我就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聊天,有说有笑的。
听父亲说,放电影的那户人家,是因为家里孩子考上大学了,所以就请人过来家门口放电影庆贺一下。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考上大学意味着什么,总归是一件喜事,和其他人家因为子女结婚而放电影差不多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反正都挺热闹的!
电影一般都是在别人家门前的稻场放映,空地非常大。我和父亲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人。前方挂着一块超大的白色幕布,不远处是放映机。有些人离得近,就带了个小矮凳子或是搬了把椅子过来。
像我和父亲这样赶了好远路来的外村人,都是去别人家稻草堆那里抽一把干草,随手一挽,就做好了一个垫子。然后,把它放在地上垫着,人就坐上去。我挨着父亲坐着,等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到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个稻场已经坐了好多人。环视了一圈,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是人。随着电影的开始,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全神贯注地观看大屏幕上的影像。
每次放的电影具体是什么内容和情节,我早已记不清了,但无一例外都是打仗的片子。在我的印象中,父亲特别痴迷抗战题材的影视作品,尤其是一些老电影,看了好多次也看不腻似的。
而且,每次看电影时,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结束,总是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然后,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自家的床上,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不用想,昨晚肯定又是父亲把我抱回来的。
待到下次要看电影的时候,母亲就说,你去看电影,也没看着个名堂,每次都睡着了,然后还要你爸把你抱回来,还不如家里呆着。
但是,我不听,依然要跟着我父亲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后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露天电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退出了我们的生活。如今,想看电影,也甚是方便,足不出户就能体验到电影院的观影效果,而且题材广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但是,我仍然非常怀念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去看露天电影的那段时光。那是我心中最温暖的地方,也是我对那段美好时光深深的眷念,它见证了我与父亲之间的欢笑与感动。
02
第二件难忘的事,是跟着父亲一起去钓鱼。我家西南方向不远处有一个比较大的池塘,村里人以前经常去那边钓鱼。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专门的钓具,都是买点材料自己在家制作的。只需要花点钱买一卷风筝线,一个鱼钩和一个浮标就行,钓鱼竿就在家里随便找根竹竿代替。
钓鱼之前,还要去挖蚯蚓做鱼饵。父亲一手拿着一把铁锹,一手提着一个装水泥的空桶,去屋后找能挖到蚯蚓的地方。我在父亲后面跟着,一边还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父亲挖蚯蚓是一找一个准,一铁锹下去,能挖出好多蚯蚓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挖到了足够的蚯蚓。只见父亲连蚯蚓带泥土的装进水泥桶里,然后提着就去钓鱼了。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和父亲到池塘那边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边钓鱼了。父亲不紧不慢的放下鱼竿和桶,捉起一只蚯蚓截断一部分,穿到鱼钩上去,然后用力一甩,鱼钩就沉到水里去了,只看得到水面的浮标。
我还从家里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父亲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钓鱼。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浮标动了一下,眼看着它往下沉,只见父亲突然用力一拉,就钓起了一条鱼,个头还挺大的。
父亲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将它放进了水桶里,然后又把蚯蚓穿到鱼钩上,继续钓鱼。我在一旁有些无聊,就死死地盯着桶里的鱼看。它怎么不动了,我伸手戳了一下,这条鱼就扑腾地厉害,还溅了我一身水。
有一回,简直是运气爆棚,父亲刚把鱼钩扔进水里,就马上拉上来了一条鱼。旁边的人看到,都觉得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我至今也仍然想不太明白,究竟是鱼钩刚好扔到了鱼的嘴里,还是鱼钩一入水立马就有鱼来吃了呢?
几个小时下来,也是收获颇丰。父亲钓到的鱼都是鲫鱼,足足有十几条。一想到待会吃饭,有鱼吃,我就特别高兴。父亲在烹饪鱼方面颇有心得,做的鱼比母亲做的还要好吃。所以,杀鱼、煮鱼这个活儿都是父亲的,我全程围观,只是帮忙去菜园里摘了几棵蒜苗,待到香喷喷的鱼做好后,我迫不及待地偷吃了一条。
还有一次,是在一个阴雨天,不久刚下过雨,我跟着父亲去这个池塘那边钓鱼。有个非常奇特的现象,浮标旁边围了很多鱼,我都能清楚地看到,可它们就是不上钩,简直看得急死我了。父亲对我说:“钓鱼是急不来的,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去旁边玩,就是不要大声说话。”于是,我就去旁边摘一些花花草草在那里独自玩着,父亲在那边钓他的鱼。
父亲钓鱼的那段日子,给家里省了不少菜钱。当然啦,也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那片池塘如今塘底淤泥变多了,水位也变浅了,夏日还时不时抽干了。同时,也因为日子好了,大家很少有钓鱼的工夫,想吃鱼了,直接去集市上买就行了。
现在,人们钓鱼,更多是将它当做是一种乐趣。古诗中也常能读到颂扬钓鱼的诗句,比如“独钓寒江雪”、“渔樵度此身”,可见钓鱼本身也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
可惜,我没有钓过鱼,不能体会到钓鱼人的乐趣。也或许是,现代人多浮躁,难得沉下心来去做这么一件需要等待的事情。
02
第三件难忘的事,是跟着父亲一起去夜捉龙虾。我小的时候,小龙虾真的还挺泛滥的。白天的时候,经过沟渠,经常还能看到一只爬行的小龙虾。那会,有的人还专门沿着沟渠去掏龙虾洞,徒手从洞里面把小龙虾抓出来。有时,洞太深了,还需得整个身子凑近洞口。而且,在掏龙虾洞的过程中,还经常会被龙虾的钳子夹住,这个真的还是挺痛的。
不过,我胆子比较小,不敢跟他们一样去掏龙虾洞,一是怕被龙虾的钳子夹住手;二是不知道洞里究竟是什么,担心里面会有蛇,我特别害怕蛇。
夏天的夜晚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我最喜欢跟着父亲一起去捉龙虾。到了夜晚,白天原本潜伏在水草或洞穴中的小龙虾,也都出来活动了。
夜幕降临后,一轮新月悄悄地挂在漆黑的天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恬淡而宁静,给人一种“烟笼寒水月笼纱”的感觉。我和父亲迎着月光走在田埂上,父亲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烧火钳,我提着水桶在旁边跟着。
手电筒的光束在沟渠里一寸寸地搜寻着,里面的水看着还挺浅的,不时照到一只龙虾。夜晚的小龙虾看着挺呆笨的样子,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只见父亲拿起烧火钳“快、准、狠”的就把一只小龙虾夹起来了,放到我提的水桶里。我们一路沿着田埂旁边的沟渠行走,继续寻找着小龙虾的踪迹。
空旷的田野里,传来阵阵蛙鸣声,显得夜晚格外静谧。环顾四周,仿佛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不,还有月亮和星星给我们作伴。而且,最重要的是,父亲在我的身旁,所以此时此刻,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非常兴奋。
每次发现一只小龙虾时,我都特别激动,心里砰砰直跳,还要使劲压制住这份激动,怕弄出动静来,吓跑了小龙虾。
不远处,还看到了手电筒的光束,我对父亲说:“爸,你看,那边也有一个人。”父亲抬头看了一下,说和我们差不多是一样的,不过别人是出来照鱼的。那边是个池塘,难怪那人一直在那里,听父亲说别人是在用电打鱼。曾经白天的时候,我也见过别人用电打鱼,心里还羡慕来着。不过,我家里条件不好,只能用烧火钳夹一夹小龙虾。
一晚上下来,收获也不小。父亲捉的这些小龙虾,一般都是留着自家吃的,不会拿到集市上去卖。
后来,有了捕龙虾的笼子,捉龙虾似乎变得更容易了。只需在笼子里放上一些饵料,然后把笼子扔进池塘里或者河里,待到一定的时间,去把笼子捞起来,会发现里面有很多龙虾。
不过,如今,那些鱼虾似乎不像小时候那样泛滥了,平时也轻易看不到它们。而且,我也长大了。但现在,我回忆起童年的这些事,仍然常常使我神往!有时候,我不知道是在怀念和父亲一起去捉鱼虾的时光,还是怀念小时候的那个自己,或许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