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少看见父亲哭,上次是爷爷不在的时候。
但这次在慌乱中我竟不知该怎么劝慰。
也许是我语塞嘴笨的原因,今天愈是厉害。
我努力的张开嘴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沉默,因为我不知道缘由。
再一撇,看着父亲发抖的手下压着一沓稿纸。
我看见了,是我去年写的一篇文章。
这是草纸,和一摞资料放在一起,已布满灰尘,字很是凌乱。
我的心倏地被触了一下,眼泪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哭了。
(二)
我很少写文章。
写的文章也很少让父亲看。
我宁愿发到空间,和友人一起分享快乐悲伤。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害怕被父亲看穿我的心思。
记得从初中开始,老师就时常把我的文章作为班级范文来读,在讲台下的我,脸红一阵,白一阵,是窃喜,是紧张,是得意,还是害臊,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很想把写的作文拿回家给父亲看,想让他表扬我。
可每次想到父亲严厉的目光,挑剔的话语,我又把作文本悄悄的塞到抽屉里。
但父亲惟有一个习惯保持不变,就是不间断的给我买书,放在我的书桌上。
看得出来,是父亲精心挑选的。
(三)
“奶奶…”父亲话没说完,又用手蒙上了眼睛。
我明白,父亲要说什么了。
其实,我更明白父亲为什么哭。
父亲是孝子,在家乡的县城里,只要认识父亲的人,都知道。
父亲也是独子,有时我看到新闻报道里七八个子女却无人赡养老人时,心寒的同时,更加敬重孝顺的父亲。
奶奶得病,正是父亲工作最忙时,他白天上班,晚上全陪,知道无法治愈的时候,还是到处打听、寻找药方,买各种药来换得一线生机。
爷爷没什么大病,但由于岁数大的缘故,在临走前两年得了老年健忘症。
父亲总在早上上班前,先给爷爷做好早点,下班再匆忙赶回做饭,一天三顿不少。
爷爷总是糊涂的说,我没吃饭啊,全家人苦笑不得,但父亲听着后,总会给爷爷再加餐补营养。
再后来,爷爷大小便失禁,父亲更是无微不至,什么时候都让爷爷穿的干干净净。在看到表象的同时,只有家人知道父亲每天要洗多少遍衣服和床单。
可这些,父亲都没多说过。
就在所有的人都感慨赞叹爷爷有这么孝顺的的儿子时,父亲却说遗憾太多,好多都没做到。
今天,父亲看到的正是我写爷爷奶奶的那篇文章。
而有一句话,我却没告诉你。
你是我永远的榜样,父亲。
(四)
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和幸福。
严厉的父亲原来也有感性的时候。
母亲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说出最温馨最善解人意的话。
我想就这样,让时光静止。
最近很喜欢一首歌,叫《从前慢》。
从前什么都慢,我们可以耐心而又急切的等待在路上走两周的信,收到的刹那是何等欣喜。
我们可以在无手机干扰的岁月里慢慢读着让人沉迷的书。
我们可以花4个小时的时间津津有味的看着春晚,保证不发短信、不看手机、不换台。
我们可以一家人围着炉火,慢慢等着柴火炖着老母鸡,那一刻,香味洒满整个小院,亲情弥漫整个小院。
真的希望父母可以不要那么快变得苍老。
真的希望孩子可以慢慢享受属于他的快乐童年。
真的希望有时间去完成自己心中好多的愿望。
真的希望用文字记录那些逝去的美好的悲伤的时光。
但大多时候,我们都被忙碌的工作所困,无暇顾及父母,时常忘记多说一句关心的话,却总是听到老人絮絮叨叨的说:“孩子,上班别太累,多注意身体。”每到这时,我甚是惭愧。
我们都被快的节奏打乱,总是催着孩子快点起床、快点穿衣、快点吃饭,只记得有一天,儿子在我紧张的催促声中,抬起头,带着惺忪的睡眼,慢慢的说了句:“妈妈今天真漂亮!”我顿时语塞。
我们总是感慨生活的无趣,埋怨老公多年不变的愚钝和不浪漫,却忘记了,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才是爱情的真正伟大。
其实,我想说的是,很想有一天,带着年迈的父亲母亲,还有亲爱的丈夫儿子,在一个美丽安静的小岛上,用慢慢的时光去体会浓浓的爱意。
时光,请你慢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