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圈里都在拿“地摊经济”说事,大家纷纷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好像这是一件很酷很潮的一件事。我看了一下,这些发圈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坐办公室的,根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大多是带着一种优越感在调侃,在作秀,并不把它当做一个严肃的事。
因为他们还没有被生活蹂躏到为了五斗米折腰的程度,他们完全体不理解真正在底层讨生活的人生活是如何的困窘,那些每天为一日三餐操心的人,也就是那些月收入1000元的人,是不会等到上层发了话,才开始寻找出路。
真正的底层百姓早就在风里雨里,躲在阴冷潮湿的农贸市场一角,或某个小区拐角处,支起一个寒酸的小摊,倔强而又顽强地谋生路了,毕竟生存不是一句口号或一纸命令,而是开门就面临的七件事。
那天到大哥家,看到满屋的大纸箱,觉得很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句,哪来的这些东西,大哥特别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你嫂子在市场摆摊卖腐竹了,这些都是放在家里的存货。
这些年,大哥家的经济状况我是了然于心的。大哥大嫂一直在企业上班,若干年前企业改制,两个人早早下岗,到处打工,吃了不少苦。已经年过六十的大哥,年前刚从广东打工回来,因为身体不好,已经不能再去了。三年前厂里房子拆迁,被迫买房又欠下一身的债,侄子几年前投资失败,欠下几十万的外债,只身前往国外打工,这个家里实在是风雨飘摇。
我们几兄妹也在能力范围内悄悄地给予了一定的帮助,但大哥大嫂都是特别硬气的人,对于兄弟姐妹的援助,他们不能坦然接受,总是记挂在心里,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大哥每天着急上火,人瘦得不成样子。
这几年两个人不顾年纪大,一个在家附近的超市、酒楼打零工,一个远赴广东务工,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来,两个人的身体眼见着拖垮了。今年的疫情又是个无情的怪兽,几个月无事可做,靠着两人一点可怜的退休工资过活,心里的那份焦虑可以想见得到。
这不,疫情管控一放松,两人就合计着要做点事。大嫂这几年在酒店帮工,把腰搞坏了,不能再做重事,也没有跟我们商量,就到农贸市场摆起了地摊卖腐竹。我问大嫂,像她这样摆摊,累不累啊?生意怎么样?一天能赚多少钱?大嫂还是个很乐观的人,说做这个倒不累,一天就是干几个小时,早上7点多出摊,中午12点收摊,好的时候能卖个十几包,一包赚2块钱,一天大概20几块钱,但是不好的时候只能卖个几包或放空。
我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知道这不是大嫂没有生意头脑,现在的经济就是这样不景气,大家的口袋都捂得紧,做小生意的人多了去了,你去赚谁的钱?
这就是现实中的地摊生意,与理想中的是不是相距太远?我就在想,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叫嚷着要去摆摊的人听了会说什么呢?
我家大嫂是一个务实的人,她已年过半百,领着一份微薄的企业退休金,她没有时间看新闻,也没听到领导人说过什么话,她不会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关注这样的国家大事,更没有心情发牢骚。
她只知道家里还有没还完的房贷,还有个二十几岁没有结婚的儿子,生活的压力,身上的重担,让她没有精力关注这些虚无的东西,只有凭着一己之力,和家人拼命在生存的深渊里挣扎,自救,她每天琢磨着怎样才能多做点事,多赚点辛苦钱,改善家里的实际状况。
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坐着说话总没有现实来得真实和残忍,活在最底层的人很多,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