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X敦煌,这个名字伴随我走过了25个年头。诚然,如大家所见,它和敦煌莫高窟有同样的两个字,这恍惚间给了我一种艺术的气息和不同寻常的暗示。当然,说上天它也仍然还是一个普通的名字,我也还是一个普通的吃瓜群众;但它也稍显与众不同,尤其是在大家无数次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的时候。
一开始我只认为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就和大家都有自己的名字一样。第一次有人关注我的名字是我小学四年级的语文老师,姓郑。有一天在课间,郑老师问我:“敦煌,你去过敦煌么?”我仍然记得我当时骤然听到这个问题,一个县城都没有去过的农村孩子,不知如何回答,但也在内心深处第一次起了波澜。(老家地处四川成都地界与雅安地界交汇处,当年交通不甚发达,如白鹿原里一般不知天下,不知敦煌还是一个地名,敦字在我家乡话里音同灯,还总是被调侃灯黄,我们家名没有取好,甚而小学一二年级书本上由老师写的名字赫然是X灯黄。因而此前从未有人意识到我的名字还和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有个联系。郑老师与我舅家大表哥是同学,学生时代是我小学、中学的风云人物,后走出农门,应是念了师范回到老家农村做了老师,这才有了我名字与敦煌的第一次羁绊。后郑老师业务水平精湛,调走多时,后来却也再无联系。)
于是我第一次开始关心我为什么是叫这个名字。家中族谱尚存,家族自族谱记载至我是十五代,辈辈取名尊族谱排行取名,到我应是“敦”字辈。据我母亲讲,父亲当时思索三日仍一无所获,正在纠结困惑之时,见到我家唯二的总要物件——缝纫机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敦煌牌”,父亲如获至宝,我的名因而就定下来了。(家中缝纫机保存良久,小时候我总坐上去学着缝线。脚踩得不均匀或是别的,缝纫机的针特别容易断,在不知道玩坏多少根针之后,我总算小有成就,能用缝纫机做出个沙包来,还在上面缝了个我的姓。可惜后来08年汶川地震,家乡受灾,再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与我有同样名字的那台缝纫机了。)
第二次印象深刻是本科毕业保研的时候,我在同济参加夏令营。别的同学都是认认真真的学术话题,面试老师见我简历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是敦煌人么?在我否定的答案后,又好奇起来为什么我叫敦煌这个名,抛出排行和缝纫机的故事后,不出意料老师笑成一片,还插科打诨推断起我父母的年龄来,还说应该和其中某个老师同年。这无疑大大缓解了我面试的紧张。当然,我还是没能去成同济。
本科毕业,研究生入学的间隙我去成都实习,同部门领导照例关心起我名字的由来,在排行与缝纫机的解释下,倒是没有推测我父母的年龄,领导调侃问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X凤凰,因为早年凤凰牌自行车也是家家都有的物件。早年,我家倒是却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可惜我没有个妹妹。
研究生入学,在全年级的大会上,老师会念每一个同学的名字,让大家都站起来相互认识认识。别的同学都是某某某,某某,站起来大家认识一下就坐下。到我就是X敦煌,你是甘肃来的么?人生被无数次误解,还是都一次在100多号人面前被直接询问。
研究生期间有一次去医院,医生见我名字问我,是不是甘肃的,还说我家一定是搞艺术的。在我明确的否定之后,医生还一直说就算不是搞艺术的,也一定是和艺术沾边的。大抵这是除了我是甘肃人之外,对我最深的误解了吧。
还有此前本科校友群里,突然有个人加了我,原来他是敦煌人在成都,而我却是成都人叫敦煌。他还给我发了在甘肃敦煌某某街吃烧烤的定位。还有最近,有个本科盆友突然联系我,说看新闻看到了甘肃敦煌,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就联系了我。此外本科和研究生期间,不知道给多少同学解释过我不是来自甘肃。
诸多的误解、好奇和解释,都让我坚信我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直到上次去广州,在华南理工大学的某个搭建下面有块牌子上写着沈敦煌,那一刻,我感觉我似乎与这个比我小的朋友有了种独特的关系,我还因此发了朋友圈,以此纪念找到了同类。
一直以来,名字带给了我诸多的问询与解释,也带给了我许多神奇的开场。也让我对家有了个羁绊,也对远方(敦煌)有了几分向往。遂有此文。
唯一的遗憾是我还未曾到过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