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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环，建外SOHO的西区底商，“王八杰森”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参观着这家婚庆公司；而彭剑则像条尾巴，跟在“王八杰森”的屁股后面。彭剑本不想做这条尾巴，但“王八杰森”非要自己随行，他只好边跟着边在心里抱怨：“这家伙不会是个gay吧？还是他在国内就没什么朋友，所以才整天缠着我？早知道就不跟他走这么近了，现在倒好，彻底成他跟屁虫了。”

让彭剑跟着自己，确实是“王八杰森”的主意，上次吴明提醒说要看好彭剑，他后来琢磨了下，是有道理：AI MAKE是被自己无意撞见了，那没撞见的不知道还有什么鬼呢。可自己总不能成天跟他在公司大眼瞪小眼发呆吧？那怎么办呢？

他又一次灵光一闪：简单啊，既然要看好彭剑，不让他再搞小动作，那不管自己去哪儿都带上他，不就ok了！

在对着那份表格研究了一晚上后，“王八杰森”认为这家婚庆公司最好下手。这家公司的老总叫郝志超，上个月刚拿了滕佳创投一千万人民币的融资——这也是滕佳创投今年最大手笔的一轮投资。

“郝总，您这个office（办公室）看起来好棒。”

郝志超之前做过功课，知道吴明的这个大外甥不好对付，他忌惮跟滕佳创投的关系，只能小心翼翼地谨慎招待。他请“王八杰森”和彭剑坐下，搓着手说：“不知小太爷……这次来有何指教？”

头一次被人称为“爷”，还是“太爷”，“王八杰森”备感受用：“没事，听说郝总这里刚装修完，就来参观参观，这一看，哇，了不起，富丽堂皇，跟palace（宫殿）一样。”

“Palace？”郝志超的英文显然也不怎么样，他愣愣地看了下彭剑。

“就是说你这儿漂亮，像皇宫一样。”彭剑担任了翻译，做了“王八杰森”几个月的跟屁虫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英文竟大有长进。

“不敢不敢，毕竟是门脸，装得漂亮点儿才能拿得出手嘛。”

“是是是，装得好一点儿，才好做生意嘛。”“王八杰森”说着，也招呼郝志超坐下，“郝总，您这公司每天不少人吧？”

“托您的福，是不少。不过问的人多，真正签单的倒不多。”郝志超坐下，指着远处的一排工位，痛惜地说，“您看，那些都是我们公司的客服，整天忙忙忙，但就没签下几个单子！”

“王八杰森”不知道这跟他的“福”有什么关系，但就坡下驴地说：“是的，所以我这次来，就想给郝总推荐个好东西。”他拿出手机给郝志超看，“郝总，您看，这是我们天创科技最新研发的Customer Response System。”

“亏……亏什么？”郝志超又没听懂。

“就是客服应答系统。”彭剑又翻译，“我们这个系统啊，是基于人工智能的原理，自动应答客户的语音留言，也能以文本的形式回复客户的问题。部署了我们这套系统后，可以节省至少50%的人力成本。”

“这么厉害哪！”郝志超一脸大喜，“那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他又不忘拍马屁，“就听说王杰森先生有本事，这刚回国没多久，就开发出这么厉害的系统，真是少年英才！”

这马屁对“王八杰森”很受用，他欣慰地点了点头：“所以嘛，我想把它deploy在郝总的公司，只要你一用，就能save很多成本。要知道，您可是我的第一个案例。”

郝志超忙不迭地应承道：“好好好，这是您小太爷看得起我。”顿了下，他才听出“王八杰森”话里的用意，他犹犹豫豫地说，“只是不知……这费用……得多少？”

“哎呀，很便宜的。”“王八杰森”大手一挥，“授权费算你一年一百万。”

郝志超还没坐稳，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明显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说：“我这庙太小，手头没……没这么多钱啊。”

“没钱？怎么可能，我记得Uncle吴上个月才打了一千万的融资款……这么快就花完啦？”“王八杰森”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合同上虽签的是一千万……”郝志超的脸上略带着为难，“但实际上只到账了五百万啊。”

“五百万？一千万怎么变成五百万啦？”

“这……这您比我清楚啊。”郝志超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王八杰森”。“王八杰森”不明白，又看了看彭剑，而彭剑想到曾经天创科技也遭遇过类似的事，一千万变成了五百万，彭剑就傻傻地点了点头。

“你点什么头？”“王八杰森”问彭剑。

于是彭剑只好又傻傻地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那就给郝总优惠点儿，half price（半价），五十万。”

“这……五十万……也不便宜啊。”

“What？五十万都嫌贵？”

郝志超终于意识到“王八杰森”这是在明抢，他赶紧哭穷：“不是，您看啊，小太爷。”他指了指里屋的办公区，“您瞅瞅，这么多人的工资，还有这房租、电脑、办公设备的折旧，这企业运营，哪天不得花钱啊？我这一共才收到五百万，真撑不了多久……再说您这系统……”他拍了拍大腿，“小的真用不上呀。”

“怎么用不上？刚刚你还说这东西厉害呢！”“王八杰森”开始耍无赖。

“这不……刚刚您也没说要钱哪！”

“真没钱？”

“真……真没钱。”

“行！”“王八杰森”说着跷起二郎腿，靠着椅背回过头，朝窗户外面望了望，“郝总，楼下那Audi A5 cabriolet是您的车？”

“Audi？哦哦，奥迪是吧？是，是。”见他不再谈那破系统的授权费，郝志超微微松了口气。

“那可是limited

edition（限量款）啊，花多少钱买的？我也打算看一看去。”

“三……三十多万吧。”刚松了口气，郝志超就又出了一脑门冷汗，他才意识到“王八杰森”这是在挖坑，赶紧解释说，“这是当婚车给公司配置的。”

“哦，婚车？婚车不是有car

rental company（租车公司）吗，怎么还得自己买啊？”

“这……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好好好，有备无患，郝总说得有道理。”“王八杰森”又学到一个成语，然后他悠悠地又问了一句，“How much？”

“五……五十多万吧。”这句英文郝志超知道，毕竟他也经常出国购物，会这必备的一句。

“刚不是说三十万吗？怎么这就变五十万啦？”“王八杰森”抓住了重点。

“也……也可能是三十万，毕竟……时间比较久了。”郝志超狠狠地擦了把脑门的汗。

“才买了两个星期就记不清啦？”“王八杰森”笑了，“没关系啦，把你记的账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别别别，用不着，我回去找找发票就知道了。”

“哦，说到发票……”“王八杰森”话锋又一转，“听说郝总最近在看房子？不知道买房给不给发票。”他看向彭剑，“对了，什么小区来着？”

彭剑赶紧接话：“哦，国风美堂。”——这段词他来之前背过。

“对对对，国风美堂，听说那儿的房子可一点儿都不cheap（便宜）。没想到郝总你这么有钱。”

“也……也没多少钱，都是攒的私房钱。”郝志超的冷汗已经从脑门蔓延到了全身，他开始语无伦次，“具……体有多少，我自己也说不好。”

“看来，我们郝总也记不得自己有多少钱了，没关系！”“王八杰森”冲着彭剑摆了摆手，“Penry，你让Uncle吴派个accountant（会计）来帮郝总算一算，要不，郝总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钱花。”

“别别别。有有有。有钱花，有钱花，钱嘛……多得是。”郝志超认输了。

“那咱们这个系统……”“王八杰森”意味深长地看了郝志超一眼。

郝志超快哭了，他又一次拍着腿说：“不是……您能再便宜点儿给我吗？这……这手头实在是不太宽裕。”

“好啦好啦。二十万。”“王八杰森”又给他打了个折扣。

“十……十万呗。”郝志超还想争取一下。

“就二十万。行了咱们就签agreement（协议）。不行的话，我们就帮郝总算算账，直到算出这二十万来。”

“别别别，用不着。算什么账啊，听您的，就二十万！”郝志超彻底缴械投降。

从建外SOHO出来，“王八杰森”满意地嚼着口香糖，吹了个大泡泡，他哼着英文小曲儿悠悠地向彭剑抛了个媚眼。彭剑被这媚眼弄得浑身不舒服，打了个哆嗦。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个gay吧？”他心想，想完后，又打了个哆嗦。

2

三个月后，莫飞在电脑前同何阳一项一项地最后一次核对模块功能列表，他边点击着鼠标边连声赞叹：“啧啧，老何，你真是个天才。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么厉害的系统，又高效又强大。有你这样的合伙人，我莫飞真是三生有幸。”

这一通美夸倒把何阳捧得不好意思了，他脸一红，说：“这也得多亏了你那二十万块钱。只要服务器的配置上去了，搜索效率肯定也会相应提升。现在咱们的服务器，完成这种体量的抓取游刃有余，我才能安心地把精力都花在系统搭建上，不用再想着去优化算法了，毕竟那个才更加耗神。”

“那你说，咱们的服务器如果配置再高点儿，节点数量再多点儿，速度会不会更快一些？”

“理论上是这样，但这种提升有个临界值，过了临界值后，效果就不明显了。假如，现在每多加一台服务器，可以减少0.01秒的巡查时间，那么十台或许能减少0.1秒，但一百台，可能只能减少0.5到0.8秒，再多，效果就更不明显了。”

“我明白了，你只要说这东西还有优化空间就行，这样咱们系统以后也才有不断迭代和升级的方向。”说着，他合上笔记本，“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钱坤，让他看看我们这套系统，争取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走出孵化器后，莫飞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何小婉欢悦地蹦了起来：“哇哦，我们现在出门都可以打车了，不用挤地铁了！”

莫飞一笑：“那可不，等我们这一百万的单子签下后，咱出门都打车！”

境园E栋十二层，钱坤和几个运营部的员工一起看何阳演示完系统后，如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接过了鼠标，认认真真地学着操作。

“这个系统太强大了。”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拍着手说，“这鼠标轻点几下，几乎就完成了我们一天的工作量！”

“是啊，而且这个报表也够丰富的，导出的数据看起来就比我们做的专业得多了！”另一个男同事说。

何阳指了屏幕上方的一个选项：“点这里，还可以对报表进行细分，能够导出月报、周报、日报，甚至小时报。时间越短，信息越精准，你们也能更有效地制定投放措施。”

“功能这么强大啊。”另一个女孩说道，“不过正因为功能强大，界面也就有点儿复杂了，我担心我们用不好。”

“这没事。”莫飞安慰她，“等回头，我们出个系统说明书给你们，把功能都给你们列一下，你们按照说明书操作就行。”

“那敢情好。”钱坤拍了下桌子，对其中一个员工叫道，“青青，你去把法务部的小张喊来。哦，对了，让他带着那份《软件授权协议书》，咱们现在就签合同，系统立即开始用，毕竟——”他又说出了他的那句名言，“时间就是金钱啊。”

众人散去后，屋子里就剩下莫飞三人和钱坤，以及刚坐下的睿想广告公司法务部负责人小张，他向莫飞递过来一份合同，说：“这是我们的《软件授权协议书》，莫总您看下价格，一百万，没问题我们就签吧。对了，您带着合同章吧？”

“带了带了。”说着，莫飞接过合同，一看页码，惊了。“我去，这合同竟然五十多页！”莫飞心想，“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软件授权书模板，竟然如此翔实！”

何小婉在他旁边激动地抖着腿，摇着莫飞的胳膊，小声地催他：“快签啊快签啊，哥哥，一百万马上就要到手了！”

“不急不急，我先仔细看一下合同。”莫飞推开了她的手说。

“还看什么啊，一百万啊，哥哥！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何小婉捂着嘴催促道。

“嘘，你别着急。”莫飞翻过一页合同，把头埋在合同后面，“像这种授权协议，条款越多，陷阱越多，一定得仔仔细细地过一遍。咱们又不像人家那样，有专业的法务帮着审合同，可不得花点儿时间看一看嘛！”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后，莫飞终于在合同的第十三页发现了端倪，他用铅笔在这行字下面画了条线，念道：“本协议规定，甲方以人民币一百万元的价格一次性买断乙方产品的著作权、专利权，并拥有独家的转授权，可授权第三方代理或使用此计算机软件，乙方无权再授权第三方代理或使用此计算机软件。”他看了看小张，又望向钱坤，“钱总，我们签的是《软件授权协议书》，但您这一条，分明就是买断了我们的系统，这……恐怕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钱坤往椅背上一靠，跷着腿，手臂架在桌子上，转着一只镀金的派克钢笔，“我们买了这套系统，当然是希望它能够为我们所用，而你们要是出了这门，扭头又把这套软件卖给我们的竞争对手，吃了上家吃下家，那才是不合适吧？”

“您如果担心我们把系统卖给竞争对手，那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合同里约定附加条款，保证不会再转售给其他广告公司。要不，您也可以注明哪些公司不得跟我们合作。”莫飞咬了咬牙，向何阳使了个眼色，“但，以一百万的价格买断这款系统，我们肯定不会答应。”

“不答应？”钱坤有点儿不高兴了，“那你的意思是，多少钱才肯卖？”

“卖是没问题，但这套系统是部署在我们的服务器里的，你们公司只拥有客户端的使用权，源码和其他权利都还在我们的手上。”何阳冷着脸说。

对何阳这种理工男来讲，这冷冰冰的代码就如同他的孩子一样，是存有感情的，莫飞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又怕何阳激怒钱坤，忙补充说：“不过钱总，您放心，我们接下来还会对这套系统进行优化和升级迭代，保证你们可以第一时间用上最新系统。”

“它新不新我其实并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的竞争对手会不会得到它！”

“不是说了嘛，我们可以跟你们保证不会授权给别家。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倔呢！”何小婉又嘟起了嘴。

“哎哎哎，妹妹，你冷静点儿。”莫飞拍了拍何小婉，“这样吧，钱总，您再考虑考虑，不然，回头由我们来出一份新的协议？总之，我们只卖给您非独家的使用权……”

“你就说，到底想要多少钱吧！”钱坤怒道，“我钱某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还没几个人敢跟我说个‘不’字。”

“不好意思，确实只能卖使用权。”莫飞站起来，冲钱坤为难地笑着，“其他的权利，抱歉，给多少钱都不能卖的。”说完，他拿起这份合同，带着二人起身离开，“钱总，我们还有事，这份合同我们回去也再看看，当然，希望您这边也能再考虑考虑，毕竟——时间就是金钱嘛。”

走出睿想广告的办公室后，何小婉气呼呼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这个钱坤太过分了，想花一百万买断咱们的软件，说是不想让其他人用，真是小心眼！”

“不，他不是不想给其他人用，而是‘想给其他人用’。”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何阳也被莫飞绕晕了。

莫飞停下，翻出这份合同，找到自己画线的那一段：“这个钱坤，明着是说为了避免同行竞争，其实是为了拿到这套软件的代理权，好再卖给其他公司。你们看，合同里规定的是‘转授权’，而不是‘转售权’，如果是售卖的‘售’字，则可以理解为一次性买断，而如果是‘授权’的话，则可以理解为软件的拷贝复制和使用权利的分发，就相当于代理了——而且是独家代理了咱们的软件。这个钱坤，明显是想欺负咱们不懂行，在合同里面给咱们挖坑，买断咱们的软件，再利用他的渠道赚钱。”

“啊，是这样啊！”何小婉恍然大悟，“这个人太坏了！那这份破合同你还留着它干吗，快扔了。”

“别急嘛，这个合同咱们拿回去细细研究，把不利于咱们的条款都删掉，再加加减减，我相信咱们早晚也用得着。”

“那系统怎么办，就白白让他们用着？咱们刚走得急，我忘记退出登录了。”何阳说。

“没事，先让他们用几天，三天后，你再从数据库里把他们的账户禁掉。”莫飞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这种东西，他们一旦用了，可就放不下了。我相信，不出一周，钱坤还是得乖乖来找咱们谈条件。”

3

果不出所料，三天后，何阳前脚刚停掉了睿想广告的账户登录权限，莫飞后脚就接到了钱坤的来电，他在那头冷冷地说：“你们什么条件，来谈吧，就现在。”

莫飞向何阳挤了下眼睛，说：“好。”

众人又一次坐在了钱坤的办公室里，莫飞递过去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钱总，您看下，这是我们拟的《授权协议书》。”

“这么厚？”钱坤说，“这我哪看得过来。”

莫飞心想：“上次你给我拟的合同，可比我给你的厚多了。”不过他忍住没骂，反而赔笑道：“都是常见的限定授权条款，您也买过金蝶的OA，这个跟那边差不多。不过……”他顿了下，起身把钱坤手里的合同翻到其中一页，说，“这次我们的付款方式变了，由一百万变成了每个月两万块钱，划算吧？”

“两万？每个月？搞什么名堂？”钱坤不解，他看着合同说，“哪有这么卖软件的，你这不是卖，是租！”

“您可以理解为租，但我们没管您要押金嘛。”莫飞又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您听我给您算算啊。您上次说，您这边做数据运营的人数为十个，对吧？我们按每人税前六千的工资算，再加上社保公积金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大概每人每月八千的成本，那么，十个人就是八万块钱了。而您一旦用了我们这套系统，基本上可以砍去一大半的人力。假设您就留两个员工，一个做抓取，一个做汇总，算下来，每个月才一万六的成本。这一来一去，我们就帮您省了六万四。啧啧，您看看，帮您省了这么多钱，才拿您两万的月服务费，划算吧？”

这其实也是莫飞早就计划好的，这几天，他研究了国内外同类型的软件授权模式，发现当下的商业软件授权早已由传统的卖单个昂贵的license（授权许可）转变为更为灵活可控的SaaS模式，按照这种收费方式来操作，对于睿想广告来讲，意味着将昂贵的一次性支出的成本分散为多个月向新脑科技支付，而新脑科技也因此可以获得更长久的持续性收入。

一开始，何小婉还有点儿不同意，她说：“这可是一百万的系统，怎么能两万块钱就给他了？”

莫飞跟她解释：“你算算，一个月两万，一年可就二十四万了。如果我们把这套系统的授权卖给十家公司，那一年是多少钱？”

“二百四十万！”何小婉说。

“对啊，但你想想，如果我们开价一百万，你觉得有多少公司买得起我们的软件？”

“唔，那确实是有点儿贵了，毕竟，也不是所有公司都跟钱坤一样财大气粗的。那公司，一整层楼的。”

“对嘛。”莫飞说，“不仅如此，我还打算以后在收费模式上玩出更多新花样。例如，我们以后还可以对API接口收使用费，或者会员费，甚至还可以做定向的高级收费报告。咱们把昂贵的一次性授权费拆开，变成多种可以自由组合的项目套餐——就跟手机卡的话费流量套餐一样，我相信，只要能够给客户带来经济效益，总会有人愿意为此埋单的。”

钱坤把这份厚厚的合同递给小张。小张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跟钱坤确认无误后，钱坤只好叹气说：“签没问题，但你们得向我承诺，这种类似的授权，不许再卖给其他的广告公司。”

莫飞也退了一步：“这您放心，既然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我也得拿出诚意。您可以在附加条款中列一下广告公司的全称，我保证不跟他们交易这套系统的授权。”

签完字后，钱坤收起合同，悠悠地问了句：“莫总，我想请问下，你们公司现在多少人？”

“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还有，贵公司最近有没有融资的计划？”

“谢谢。不过，我们不希望任何的外部资本介入我们公司的运营。”莫飞笑笑，然后指了指何阳和何小婉，“我们公司，就这仨人。”

签完合同后，何小婉虽然理解莫飞的经营思路，但想到一百万变成了每月两万，还是有点儿闷闷不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指着合同后面钱坤附加的几家公司说：“你看看，他每个月才给咱们两万块钱，还想断了咱们的财路！”

莫飞抽过合同：“没事，接下来咱们就去找这些公司谈谈。这个钱坤，他列的这种广告公司越多，越证明这些公司有可能买咱们的系统。”

“谈？怎么谈？这合同上都写了，不允许授权给这些公司。”

“你真笨！”莫飞说，“你想想，这些公司生意做得这么大，难道还没个子公司吗？他这写的可是公司全称，只要跟咱们签合同的不是这些公司的名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