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有来由的,我特别喜欢夏天。
人们都不喜欢听没头没尾的故事,我也如此。许是因为原始的探索欲吧,看到事物的发展,我们总愿意去寻找它的原委,不想被蒙在鼓里,谁愿意当一个可笑的糊涂蛋呢?
生命的洪流一旦倾泄,就必将激起无数朵浪花。总有其中一部分,在我们尚未看清全貌时,就消散在不歇的涌流中了。
可是脑海中尚存雪似的残影,我还是不禁去想象那朵浪是怎样腾起的。
这对夏日的偏爱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是在看过《阳光灿烂的日子》之后么?又或许我只是贪图阳光,而因为夏天它最为炽烈,才转而喜欢夏天罢了?亦或是因为炎热使人思维活跃,我总觉得那些曲折难忘的故事都发生在夏天,记忆里它才变得生动立体么?
可我的内心却时常冰冷着。
蛇是冷血动物,多生于南方,夏天活跃,冬天休眠;捕食猎物时流着泪的鳄鱼,也因为本身没有足够的热量供给,常爬到岸上晒阳光。我的寡淡倒和它们无异,或许这就是我执着于夏天的原因吧。
然而这个夏天却热得厉害,使我常常挥汗如雨,我的记忆中也从未有过如此炎热的夏天。
下午六点的阳光灼在裸露的皮肤上仍会火辣辣的疼,阴雨天同样湿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夜的蛙叫与昼的蝉鸣密集而聒噪,扰得人寝食不平。
天命不遂,人事亦不顺。
这个夏天虽是难熬,好在正慢慢地冷却。而我注意到,这个初秋格外地明朗,天阶水汽倏忽变幻,天光云翳相得益彰,也是记忆中不曾有的。
但我又想起小时候跟玩伴躺在打谷场旁的草地上看云彩的一幕,我已经忘了那是什么季节,只记得云彩千变万化,我们就躺在那里,看着、谈论着。此刻的心情正与当时情景相适。
然而激起的浪花又沉寂于长河之中了,我还是没有忆起这一切的全貌。或许没有来由与去向的涌动才是它的主旋律吧,可我仍相信在不远的涌流中会荡起曲折的波澜,这波澜绵延不觉地向前推进,无数浪花都归入其中。
死火将重新燃起。
——18年8月27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