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莫生的身影越来越频繁出现,她的花裙子像病毒一样在一些女生之间流窜,明明是穿着校服进来的,可课间都变成了长裙,一些不敢纹身的女生,还特意贴了纹身贴在脚踝处。
光陈柯班里这样的人就有三个,那天帮忙传电话的女生尤为严重,连头发都悄悄地烫了大卷,上课的时候盘成丸子头,下课的立刻披开。站在走廊和莫生说话,像一朵毒花。
校风变得极其严格,校长开了几次大会严肃地批评着几个典型。然而并没有压下这股不正的风气。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脸上阴沉的愁云直晃晃地瞄着几个女生宽松校服下的花裙,严肃地指着,“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明天必须把校服换回来,纹身贴给我洗掉。”
梁西席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操场上教导主任正再追着两个没穿校服的人,喊着“通报批评”一类的话。
“老师,我这个不是纹身贴,是真纹身。”其中一个也是音乐的女生站起来,说着话还把脚抬上凳子上,往上挽,伸一只手用力地擦那块纹身,离盛夏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只穿单层,雪白的小腿露出了一小节,班级里的几个人目光都紧紧地盯在那里。
气得班主任啪啪地拍着桌子,“明天叫你家长来!不然你也别来了。”
女生才悻悻地坐了下去,还不忘补一句,“老师,我们是艺术生就该有点艺术生的样子,校服都把我们的灵魂禁锢了。”
“闭嘴!”班主任怒吼一声,“现在开始上课,把书翻到45页。”
操场上教导主任还是没有抓到那两个女生,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垂着小腿,两个女生已经顺利地进了教学楼。
梁西席嘴角扯着笑收回了目光,她从来不知道莫生有这么大的魔力,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学校固守那么多年的习惯。
下课铃声一响,莫生又准时出现在校园门口,正挥着小胳膊朝她的窗口招手,隔着老远的距离仿佛都能听到她手腕上铃铛手链的响声。
梁西席又惯性地扯着嘴角开始笑,伸手小幅度地摇了摇手臂,刚想说什么,已经退出班级的班主任又走了进来,“梁西席,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梁西席一愣,看着这架势也知道不是好事,直到在办公室看到了同样不明所以的陈柯,两个人相视后皆是了然于心。
这时,班主任拍了拍桌子,“今天让你们两个来,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吧?”
“知道。”陈柯抢先说。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那种破坏风纪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咱们学校!”老师一看两个人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敲着桌板的手更是用力。
“老师,腿长在她身上,她要去哪里我们怎么拦得住!”
“陈柯,别以为你学习好就在这里跟我玩文字狱,她是因为你们两个才来的。你现在和我说你拦不住!?”
“老师你要是这么说我真的很为难,是她影响了学校,不是我们。你现在不去处理她,反而让我们两个人来承担后果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从办公室出来,梁西席用力地吐了口气,伸了伸两只拘谨过了头的胳膊,斜着眼睛看着正在皱眉的陈柯,不经意地说,“你别管我,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的。”
“我怎么能不管,这件事你处理得了吗?”
老师放行是有条件的,因为陈柯临近高考,老师确实不能怎么地他,但是梁西席不一样,梁西席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艺术生,和莫生关系也走得更近。既然已经被学生说不合情理,干脆就不合情理到底,让她把莫生从学校赶走。
与其说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梁西席,不如说像滚皮球一样又滚回他这边。
“能不能处理,都和你无关了,陈柯。”梁西席冷着眼睛抬头看陈柯,陈柯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任由梁西席再次走出自己的视线。
陈柯是个聪明人,他感觉到了梁西席的异常和莫生脱不了关系。从那晚开始,她有意无意地逃避加之她看向莫生的眼神。这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是被他忽略掉了。
放学莫生坐在陈柯的后座朝他们两个人招手,热络地朝梁西席飞奔过来,刚要搂住她的脖子,就被梁西席向后一闪身躲了过去。
紧了紧身后的书包带子,看了眼陈柯又看了眼愣怔地莫生,“我要去画室,你俩去玩吧。”
说完就要走,陈柯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我晚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会提前做公交走。”
梁西席挣开陈柯钳着的手臂,还没走两步又被他抓住了。陈柯回头看了眼莫生,无论如何他都要和梁西席说清楚,“西席,我晚上去接你,我有话……”
陈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生突然打断,“西西,晚上我们去接你吧,吃点夜宵再回家怎么样?”
陈柯回头瞪着打断他说话的莫生,转过头还想继续和梁西席说,不成想梁西席竟然用力地甩开了陈柯的手,“我说不用了,我去画画了。”
留下陈柯和莫生两个人尴尬地站在车棚旁,几个来推车的学生走过去,都不免把目光重复地投过来。
“看来是没错,他俩在一起了,梁西席被甩了!”其中一个八卦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柯立刻目光犀利地看了过去,旁边的那个女生,赶紧推了一把说话的女生,“小声点,被听到了。快走快走。”
“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两个多嘴的女生推着自行车逃也似的跑开后,陈柯直接问出了堵在心里的疑问。
“什么故意的?”
“你少在这里装蒜。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
“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莫生笑着说,身子往车棚的栏杆上一倚,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正要点火的时候被陈柯伸手一巴掌打掉了。
“你这么频繁地出现在西席面前,难道就没有目的性吗?”
莫生看着掉在地上的烟,揉着有点红的手,“陈柯,我和西西是朋友,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我小气?你带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她的你自己清楚!”
“那是以前,我现在真的当她是朋友!”
“若你真当西席是朋友,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学校里!”
“不来就不来,破学校,有什么了不起的。”莫生站直身体,把翘起来的裙角抚平,不屑地说,“脾气这么臭!怎么就能让人喜欢得这么彻底呢!”
说完就走,留下陈柯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自行车空荡的后座,上面的棉垫是海绵宝宝图案的,明明是个笑脸,可他却总觉得它在哭。
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好累,无助地蹲在地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袋里刷刷地过。
到底他还是伤害了梁西席。
高考倒计时从两位数最大值变成了两位数最小值。陈柯的生活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卷子,班级的同学自觉地给自己加了晚自习,不到九点半基本没有人出教室门。
陈柯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
梁西席也变得很忙,画画比赛的初赛结果出来了。初赛过了,并且算是初赛中的佼佼者,所以在复赛中需要比其他人更努力。
和学校调节好时间,梁西席除了主课在教室其余时间都在画室里研究怎么才能把色彩调节的更好。
莫生仍旧来学校,只是频率变得很低,那几个模仿成魔的女生再找过家长后收敛了很多,学校里少了教导主任追赶的身影,老师也没再来找她和陈柯谈话。
街道两边的花更红了,散发出来的香气更是醉人,厚重的棉服被单衫取代。
梁西席仍旧是披散着长发坐在陈柯后座的女生,但她的手却不再放在陈柯的腰上,她抓着车座的手指泛白。
“西席,晚上你先别走,我给你送吃的。”
“恩,好。”
进了教学楼的梁西席回头看见陈柯还在车棚里锁自行车,弯着腰细长的手指灵活的摆弄着锁头,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受到肋骨的突出。
这时,莫生跳进了她的视线,往陈柯旁边一站,双手往后一背,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莫生缠着陈柯的日子越来越多,陈柯对她也是越来越好,像是愧疚一般。这份好仿佛掺杂了太多的杂质。
收回目光后,梁西席几步一跨的上台阶,那晚和莫生躲在垃圾桶后看到的谢铭笙阴沉的脸,在这一刻却是那样的悲伤。
爱情里从来没有所谓的旗鼓相当,谁最后放手,谁就是皮筋那段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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